茹婉也黏人,白日跟着玲珑一并守在顾母跟前,夜里总有许多话要说,不顾她姨娘的劝阻,执意要钻玲珑的被窝。
自茹婳出阁后,家里就茹婉一个小娘子,连个玩闹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存了许多话,不能对别人说,就等着玲珑回家来说予她听。
说茹婳出阁那日的情景,哭的眼睛都肿了,回门那日还没消退,常家姐夫还算宽厚,离徽南前一日送茹婳回来,许茹婳归家跟家人住了一夜,次日也是送出了几十里,日头过午才返回去。
茹婳寄信来说,常家人口众多,至今仍是四世同住一堂,上有一个太婆婆,四五个伯娘婶娘,五六个妯娌,七八个叔伯,五六个小姑子,各家每日总要闹出些事情来,倒显的家里份外热闹。
茹婉总结大姐姐惯来淳良不说黠语,如今终于在信里说了“热闹”一词,许是真的大开了眼界,大约写信时也仔细衡量了许多词,终于选了一个不褒不贬的来,可谓是宽厚至极了。
顾父当日听了茹婉的评价,少有的没绷住严肃,笑骂茹婉这话说的太刻薄,茹婳既说家里热闹,就全当是真正的热闹,何必说这些。茹婳过的安稳平静就好,何必管常家怎样一个热闹法呢。
家里也不放心将茹婳一个扔在徽南,经常的和常家往来通讯,虽然信件慢,音信却一直不曾断过。
外面的事,茹婉一概不知,顾父不与妻女说外事是一回事,顾母也不许茹婉打探外面的事。顾母出身乡野富户,幼时的闺训就是女儿家要守清自贞,如今也是依着这个规矩来教养女儿们,若不是生出一个闹腾不休的玲珑,顾家三姐妹许是真的就养成了一个个大字不识整日只知道低头做针线的蒙昧女子了。
茹婉性子也伶俐,只她到底不是顾母生的,生她的姨娘又老实,只让她听从顾母的教诲,虽她心知顾母教的不一定都对,但她胆子不如玲珑,不敢反驳,也不敢闹腾,就那么乖乖巧巧的长于顾母膝下,直到玲珑回家。
玲珑是不接受母亲那一套规矩的,面对母亲殷殷叮嘱,她很乖巧点头应允,转过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压根儿不听母亲说的那些个规矩。
不打听外事是不可能的。
玲珑会每日向维杞维樘问些外面的事,她不问别的,就问苏北有多少官员,都是什么职位,原籍都在哪里,官声如何,政绩如何,不例外的,这俩一问三不知。
若问别的事,他们或许还知道些,毕竟这一年里,顾父带他们走过不少地方,历史名城,人文典故,他们都是熟知了的,唯有对苏北本地的官场诸人诸事还比较陌生。倒不是顾父不愿教他们,只是还没来得及教而已,凭他们自己去探问,必也是探不出什么的。
若问别的事,顾父也是不管的,玲珑的性子本就与别的女孩儿不同,即便是有心拘着她,也是拘不住的,她有的是法子折腾,除非她自己愿意。再一个原因,顾父私心里是不愿将玲珑养成茹婳茹婉那般品性的,玲珑有一副好刚骨,小时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如今大了,懂得了转圜,虽说有时恁的气人,但顾父还是极欣赏爱重玲珑的。只是玲珑问了官场诸人诸事,已是超了女训的范畴了,还是要管教一番的。
于是顾父训玲珑,说她行事出格,违了女德,乱了分寸,不许她再问外面诸事,或有闲心,不如帮着母亲处理内事,使内事通顺才是女儿家正经该做的事情。
顾母一惯的谨小慎微,以前家里拮据,仆使只用了三个,很好管理。如今来了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