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上了年纪,眼花, 记不住事情,更不认识什么骁王殿下不殿下,见他人高马大挡着光, 就打发到后头去排队,自己转着小火炉子慢慢烘烤。旁人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 赶紧跑上前想要提醒婆婆, 却被梁戍制止。
“无妨。”他笑道, “婆婆动作慢, 我就在这里等。”
第一锅热腾腾的糕烤好, 很快就被小娃娃们哄抢一空,连渣都没给骁王殿下剩一块。柳弦安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他, 都等瞌睡了也没见人回来,困得呵欠连天, 但周围偏偏人来人往, 又没法睡, 便只好四处走动着醒神,顺便买了两块酸角糕,咬一口,险些酸掉牙。
“柳神医,柳神医”旁边突然有人叫他,声音清脆,而后眼前就被递过一个拨浪鼓,上面绘满五彩的欢腾图样。柳弦安接到手中,还没来得及道谢,对方却已经咯咯笑着跑开了,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梁戍刚拎着一包酒酿糕寻过来,就见到这一幕,于是酸不溜丢地站在旁边,“咳咳”两声,彰显地位。
柳弦安没理会这份彰显,只把那拨浪鼓递给他拿,自己擦干净手,用竹签扎起一块糕吃。梁戍咳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用一根手指勾住他的发带,不满道“我才离开多长一点时间”
“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柳弦安小时候都对拨浪鼓没兴趣,长大了更别提,看也不愿多看一眼。倒是梁戍,拿在手里转了好几下,从颜色到手感再到声音,里里外外将毛病挑了个遍,堂堂大琰元帅,心眼堪比针尖。
柳弦安被吵得受不了,便扎起一块糕,塞进了他的嘴里,以求片刻清静。两人挤在一条窄路上慢慢走着,因为梁戍已经事先吩咐过,百姓不必拘礼,所以大家都只是笑着打招呼,又吆喝着前头的人往边上靠,好让王爷与柳神医先走。
至于柳神医具体叫什么,百姓一部分认为他叫柳弦安,因为骁王府的护卫就这么说,但另一部分却坚持他一定是顶着柳弦安名字的柳弦澈,理由也很充分柳二公子是个全国出名的懒蛋啊,成天吃饭睡觉,写一写字都要闹自杀,哪里会出门看病于是大家就为了这件事争来争去,争来争去,争不出结果,越争越糊涂。
柳弦安不大在意这些,只是对梁戍说“倘若被上回策划绑架的那两人听到消息,以为大哥真的在怀贞城中,又跑来绑,结果却发现还是我。”
“若肯自投罗网,倒是正好,省得将来还要去山里抓。”梁戍道,“不过根据阿月留下的讯息,刘畅似乎已经混得了他们充分的信任,凤小金的身体也有所好转,短期内应当不会再需要别的大夫。”
“阿畅的医术是很可以的,说起这个,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程姑娘了。”柳弦安问,“她现在在何处”
“先前一直暗中护着刘畅,现在正在赶往西南驻军大营。”梁戍道,“过几天你就能见到她。”
两人在城中逛了整整一下午,又在酒楼里吃过晚饭,方才踏着银白的月露回府衙。柳弦安累得几乎走不动道,腿酸腰也酸,进屋后便立刻躺平在软塌上,阿宁手脚麻利地往他腰下塞了个硬些的玉枕,道“我以为公子申时就会回来,还专门煮了些热汤。”
“王爷不准我回来。”柳弦安皱着眉毛,缓慢地换了个姿势,“说今天太阳好,要多晒晒。”
阿宁立刻提议,这件事得记住,留着下次写家书,庄主肯定会对王爷好感大增。柳弦安敷衍地“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