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倒是更感意外,除了累得有些狼狈外,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似乎完全没有被杀戮和血腥吓到,连脸上的神情也没怎么变,就好像远远看了一场寡淡无味的戏,情绪始终游离在剧情之外,既不喜也不悲。
啧白鹤山庄出来的人,果然不可小觑。
又往里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了一片新的房屋,挂着“聚义堂”的大牌匾,贼窝本窝。
高林抬脚踹开木门,伴随巨声砸得灰飞土扬,将里头还在商量分钱的一群人惊得原地窜起,争先恐后拔刀出鞘,警惕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高林又问了一次“我妹妹呢”
柳弦安衣摆上的血,已经将山门口那场杀戮的胜负做了很好的说明,匪徒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缓慢地后撤两步,将刀柄握得更紧。
坐在虎皮椅上的男子名叫姜贵,是这伙山匪的首领。他自诩为烧杀掳掠几十年的大恶人,人到中年雄心不死,千挑万选了伏虎山这块风水宝地,本打算将新事业做大,没曾想先是被那镖师砍杀了数名弟兄,还没缓过劲,现在又因为抢来的“压寨夫人”惹下祸患,开局如此大不利,直教他怀疑当初是不是找了个冒牌的风水先生。
高林不耐烦“把人给老子带出来”
“”姜贵愣是被震得没敢说话,用眼神打发喽啰去了后院,没多久,就带出来一个红衫姑娘,正是程素月。
程姑娘打小混在军营,是不懂何为矜持端庄的,在匪窝里装闺秀正装得浑身难受,所以此时一见到王爷与义兄,便恢复了能徒手斩狼的本性,将袖子往上一撸“哥哥。”
她的视线落在柳弦安身上,立刻又将袖子放了下来,双脚并直,连说话的声音也捏细了。
可见闺秀也不是不能装,主要还是得看对面站着的人是谁。
高林对这种中邪反应叹为观止。
“诸、诸位大爷。”姜贵在旁边观察了半天,忐忑开口,“前头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这位姑奶奶,现在人也还回来了,这件事是不是就能做个了结”
梁戍道“说吧。”
“说啊”姜贵没搞懂,还要说什么他抬起头,却见对方并没有在问自己。
程素月上前道“王爷,这座山寨里藏了不少旧东西,看着皆与十几年前的谭大人案有关。”
她这声“王爷”一出,姜贵险些没被吓出三魂六魄,哪怕他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王爷,朝野上下唯有梁戍一人。想起骁王殿下没事都要找茬杀几个人玩的盛名,姜贵眼前一黑,从那张还没捂热的虎皮椅上重重跌滚下来。
程素月口中的“谭大人案”,柳弦安也听过一些。谭大人名叫谭晓钟,曾是先帝朝中一名大员,十三年前,他奉旨押运一批金银粮食前往南方赈灾,不料在途中被人劫道,抢了个一干二净。先皇因此震怒,下令将谭晓钟打入天牢,御林军在一个雨夜前往谭府拿人,推门只见满院横七竖八的尸体,天空惊雷闪电交加,鲜血源源不绝被冲下台阶,染红了整条长街,真如地府一般。
然后这桩灭门惨案就成了大琰朝的第一悬案,直至今日也未能抓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