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堂刚开口,王尚书便吓得抱头倒地,嘴里喃喃我错了,我有罪,我对不起陛下,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反倒是陈侍郎言辞清晰“请郡王奏明圣上,我陈师道微薄之名本不足挂齿,幸得圣祖青眼,不计前事,请为国子监祭酒,后尽心尽力侍奉三朝,膝下门生不说满天下,也有三百。若贪图那点黄白之物,我何必做一个安贫乐道的教书先生、又自请为没甚前途和油水的礼部侍郎我何不入翰林何愁不能出将入相、官拜三师”
出将入相、官拜三师,好大的口气
可陈师道的确有这资本,鲜少有人知道陈师道是前朝最后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因科举制不受前朝重视,使这位状元郎郁郁不得志。
大景开国以来礼待前朝士子,其中就有陈师道。
陈师道入国子监,为大景培育人才,学生无数,从未听闻他结党营私。
“清者自清,陈师道绝对没有做过有辱圣人之道的事”陈侍郎正气凛然说道“郡王尽管到我陈府查看,能找到哪怕一件珍奇古玩、玉器金银,便任你治我贪污的罪名”
阴森的公堂内雅雀无声,王尚书已蜷缩在地,陈侍郎脊梁仍挺直。
半晌后,霍惊堂说“有罪无罪,本王自会秉公处理。”
足够了。陈侍郎跪拜“谢小郡王。”
霍惊堂亲自走下去将人扶起“陈大人诲人不倦,德高望重,我亦钦佩。”而后对大理寺少卿说道“陈大人是三朝老人,圣祖也对他礼遇有加,事情未明朗之前,怎可刑罚加身”
大理寺少卿想说王尚书分明指认陈侍郎参与舞弊,但听霍惊堂说“只是一人指认,还拿不出证据,也可能是受不住刑罚,胡乱指认。”
大理寺少卿心惊,这话听着像暗指他将人屈打成招,便不敢再多说,连连点头应是。
陈师道倒是惊讶于霍惊堂颇为温和的态度,不像传闻中的暴虐,心道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但霍惊堂接下来的表现令陈师道心中燃起的希望熄灭,无他,只因小郡王的审讯手段无甚出彩,恐怕查不出结果。
原本战战兢兢的大理寺少卿也渐渐挺直腰杆,暗自摇头,心道传闻神鬼莫测的临安小郡王原来不过尔尔,审讯过程不抓细节,该问的地方草草略过,不重要的地方穷追猛打,手段粗暴鲁莽倒也符合他莽夫的身份。
到底是个只知行军打仗的粗人,不懂朝廷里的弯弯绕绕。
大理寺看清霍惊堂本质便不怕他,动点脑子糊弄过去就行,一开始气势强大还真把他吓到了。
忙活一上午,案子没有进展。
大理寺少卿恭敬地送走人,回头对左右说“以后在郡王面前不用太上心,没什么大事少来烦我。”
“一大早扰人清梦,真是怪胎。”大理寺少卿伸懒腰打哈欠“回去再补眠。”
马车内,副官满腹疑惑“将军,您似乎不怎么关心这案子。”
霍惊堂双手拢在袖子里,闭目养神,脸色苍白至极“你是想说我办事不力,手段软弱平庸,像条尸位素餐的蠹虫”
“下官不敢”
“你记得那份舞弊的考生名单吗”
“记得是记得,有问题吗”
“三十人里有八人姓司马、五人姓谢,四人姓范、十人姓郑,还有卢姓、萧姓一半是皇后娘家人,追随太子的世家子侄,另一半是皇贵妃的娘家子侄,追随秦王的世家子侄,几乎是太子党和秦王党的人。”
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