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迟疑一瞬,下意识转头去看宋媪。
宋媪本欲劝阻,然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先下去罢。”太后轻扫一圈,淡声交代了句。
万春殿宫侍应声而下,随着何太妃而来的那群人却如一杆杆青竹立在那,分毫不肯挪动。
太后眉眼一沉,令道“你们也下去。”
宫侍们惶恐摇头,猛地跪在地上告饶“太后娘娘,陛下交代,奴婢们片刻不能离了太妃,还望娘娘恕罪。”
原来是皇帝的人。
太后眼中蓄了一层淡淡怒意,故作冷硬道“哀家吩咐也不行”
宫侍齐齐垂首不语。
一片杂乱之中,何太妃却突然直起身子,长跪于案前,叉手弯腰,轻声道“阿姐恕罪,阿瑜她确实不是阿姐的女儿,是我的女儿。”
轻柔的声音在内殿响起,整座殿宇为之一静。
太后双眼无神地盯着她看,也不知过了多久,怔怔然问“什么”
“阿姐,我是说,阿瑜是我当年”
衣领猛地被提起来,一张脸朝她凑近,其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更兼有一层蓬勃的怒火“你说什么”
“我说阿瑜”
话还没说完,她被人扯着衣领猛地摇晃几下,摇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起来。
太后攥着她,眼底逐渐染了一层赤红“谁让你来说这些话的谁让你来的”
“阿瑜怎么会是你的女儿她怎么会是你的小八,不是早就已经没了吗”
临近傍晚,殿中光线透着几分昏黄之色,那昏黄的光映在何太妃脸上,给她那张苍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色。
倒是舒服许多。
可太后只觉得刺目。
何太妃倒是不急,急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她只是微微垂眸避开太后的视线,温声重复道“阿瑜是我的女儿,是我当年嫉妒阿姐,拿阿瑜换了姐姐的孩子,叫人说孩子的痕迹长没了。”
“你胡说”太后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她看。
何太妃仍是回道“阿姐,当年,是我对不住你,是我罪该万死。”
她一遍遍重复着,叫太后最后那丝希望淡去,身子晃了几晃,红着眼问她“你说阿瑜是你的女儿,那我的呢那我的呢”
“如陛下所言,赵二姑娘,或许就是阿姐的孩子。”何太妃轻声回道。
太后攥着她衣领的手突然失了力道,手一松,那衣领便从指缝里脱落,整个人也随之向后一倾,险些栽倒下去。
“娘娘”
宫侍们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将太后扶住。
太后唇瓣微微翕动,仰起头看向何太妃,眼中隐隐流淌着怒意和不可置信。
她随手抄了个茶盏向何太妃掷去,怒声道“哀家那么信任你便是皇帝昨日传来的消息,说椒房殿纵火是你所为,哀家也不肯轻易相信。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对哀家”
难怪临川的眉眼有些许像她。
她之所以不信,就是因为临川像她。
可如今一想,可不该像她吗
“你一入宫就是婕妤,说地方小了住不惯,哀家便单独给了划了殿宇住。哪次和嫔妃起了矛盾,哀家不是偏袒你你说七郎年纪还小要在宫里读书,出去了不方便,哀家便让你继续在宫里住着。便是哀家的万春殿,也是随你进出。哀家真心待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哀家的”
“大兄说得对,你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至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