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常年在水中行走,何处水急、何处水缓,自是一清二楚。”陆羡山声音清润,若山峰一株松柏,“既如此,可在水流湍急处行陆路,于水流平缓处走水路,岂不合宜”
顾祯握杯盏的手顿住,锐利的视线将陆羡山上下扫过一遍,突然就想起了那篇策论之中,也有提及此法,却只是几个字,未有这般详细。
他闭了闭眼,沉声道“陆卿此法,颇有用处,却不想陆卿于此事上,见地这般独到。”
陆羡山笑了笑“臣自幼居于长安,见惯了长安米价不定的时候,多年琢磨此事,也不过些许拙见罢了。”
那马蹄声缓缓停了下来,顾祯却突然搁下杯盏,起身阔步朝外行去。
在赵懿懿跟前稍顿了下脚步“朕还有些事,先回宫去了,你若是觉得无聊,一会让吴茂随你一道去西市看看。”
赵懿懿垂目应了好,却没看他。
顾祯又令燕王随他一道,方才离去了。
赵懿懿扇了扇风,仰头看了眼天色,暗道果然是入夏了。如今这天气,还真是怪热的。
“娘娘。”被皇帝留了下来,吴茂自知为何,便主动上前笑问,“今日天气好,娘娘可要去西市看看奴婢昨日还听何相说,他在西市买了不少小玩意,要给家中女儿带回去呢。”
赵懿懿笑笑,温声道“何姑娘好福气,何相日理万机,却有这等空闲。”
吴茂也跟着笑“谁说不是呢。”
然赵懿懿却没去西市,也没再在杏林里逛下去,与陆羡山说了几句话后,翻身上马,朝上阳宫的方向行去。
今日有些累了,她想睡一觉。
别的事,都留待明日再说吧。
一晃就到了六月。
正值长安最热的时候。
改水路为水陆两道运粮的事,甫一提出,便得了大半重臣的支持。
顾祯对此毫不意外,其实此事并非没人想到,只是一直以来长安运粮走水路惯了,恐怕没人再回提陆路。
毕竟走陆路,耗费的时日要多许多。
却也安全多了。
“此法之不足,便是有些沿河道路过于险峻,得重新修建一番。”顾祯端坐于上首,目光沉沉看着两侧众人,面上带了几分笑。
众臣齐齐应是,不多时,便退了下去。
便是出了那座巍峨千秋殿,仍在商议着这件事。
顾祯靠在凭几扶手上,眼中蕴了三分笑,吴茂却于此时入内,奉了一张邸报给他。
一目十行看完,顾祯侧首看向吴茂,若有所思问“身上的胎记与痣可自行消退么”
吴茂却道不知,想了想,又道“陛下若要知晓,奴婢这就去请个太医过来,陛下问一问太医,便知晓了。”
顾祯应了好。
太医很快被带了上来,顾祯又重复问了一遍,那太医道“若是胎记,倒是有可能自行消退,痣却不行,除非以外力祛除,否则颜色只会越来越深。”
这意思,便是痣是没法子自己消退了。
顾祯紧紧攥着那张邸报,眼中若有所思,指尖轻敲桌案片刻,他又看过一眼,将那张纸交给了吴茂“先收起来罢。”
吴茂应了声时,接过那张纸时,眸光不经意划过了上边的内容,神色突然一滞,眼中带了些惊疑不定。
这消息,倒还真不是件小事了。
难怪陛下这般的慎重。
批阅了片刻公文,他似是想起些什么,突然就住了笔,拧着眉问“皇后明日的生辰宴,筹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