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些忽然病中清醒,不禁惊讶自己怎么会在皇后面前说皇上不好,主要是他一对上皇后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卸下心防吐露真言,大约是皇后太过平易近人的缘故。
戚太傅心中忐忑,周寅又谢他肯实言相告,将他的放松警惕说成是直言不讳,戚太傅心中果然舒服许多。
周寅代皇上道歉,又说皇上绝不是刻意针对他,只是枪打出头鸟,当时只有他一人出头,其余人连帮腔也不,所以皇上才将矛头对准他。
如此一说戚太傅原先闷着气骤然发怔,意识到他当时大义灭亲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却无人声援他,他顿时觉得自己要病得更加厉害了。
周寅略坐一会儿便要告辞,戚太傅显然受到极大伤害,后面都闷闷不乐地并不开口。直到她说要走了,戚太傅又想到什么的恳请她看在戚杏曾是她同窗的份上劝劝陛下,将戚杏的职位能压一压也好。
周寅耐心询问缘由,戚太傅良久才吐出实言。
他担心戚家把握文武要职,走不长久。
周寅听后却是不由和煦地笑,表示皇上并不是无容人之量的人,请太傅放心养病。
戚太傅仍旧郁郁寡欢。
周寅当即拿出很为人着想的神色劝他从另一个角度想。若真担心惹陛下忌惮,戚太傅何不做放弃的那一个,毕竟戚杏还年轻。
这是戚太傅从未想过的方向,他听后完全失魂落魄,都没意识到周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一直想着要牺牲戚杏来避免引起皇上的忌惮,从未想过保留戚杏。纠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从未将戚杏的官职当一回事,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戚杏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大将军。在他与戚杏中选一个来让戚家未来走得更远,该选戚杏的。
他已经老了,而戚杏还年轻。
戚太傅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又不由陷入一如既往的纠结当中。
可戚杏是个女孩儿。
戚太傅闭门养病,朝中便更加安静了,直到戎狄使臣前来才稍微热闹些。
戎狄此时是前来投降的,大雍的火臼让他们一夕之间连丢两座占领已久的城池他们不得不怕。前线侥幸活着回来的伤兵大肆宣传“天火流星”的可怖之处,以及他们带回来的零碎尸体昭示着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戎狄不想再接着打下去,而是士兵们完全丧失斗志,打无可打。
在此情况之下大雍迟迟不发兵一日他们便要有一日的提心吊胆,戎狄每个人头上仿佛都悬着一把迟迟不落的铡刀,让人寝食难安。
战败的失利,面对敌国碾压性的杀器,举国上下的悲观气氛,戎狄王彻底没了心气,投降。
投降时两国据戎狄的供奉拉扯起来,大雍始终拿出谈不拢就打的无所谓态度,戎狄宁死不愿再吃更多亏。最后还是许清如想了个招,以招待使臣之名带着使臣在宫中逛了一遭,这逛着逛着便逛到了禁卫军的训练场中,好巧不巧禁卫军们正在训练如何使用火臼。
戎狄使臣当时就被吓得失禁,再谈时完全没了之前的硬气,对大雍言听计从。使臣们都破罐子破摔地想这大约是要写入史书中的耻辱,要被后世戳脊梁骨。可如果不降,戎狄能受得住多少天火流星
接受投降需要拿出足够派头来彰显大雍国力,许清如与礼部将这一点做到了,在受降时戎狄来的使臣皆表示出惊叹与敬畏来。
沈兰息略坐了一坐吹不得风,在咳嗽之前便离开。不过他已经亲手接下降书顺表,接下来不过是冗长地念书表上内容的时间,诸如送来多少金钱珠宝之流,每年进贡以及割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