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侧眸狠狠一剜宁儿“还不退下在这里平白碍眼,没的再失手打了婉仪娘子的东西,你这条命怕是都赔不起”
这话落在徐思婉耳中,只觉得欲盖弥彰极了。宁儿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语,瑟缩着叩首告退。徐思婉见状将花晨她们也尽数屏退出去,又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色,花晨自知该去关照宁儿。
房中安静下来,徐思婉才终于瞟了眼茶榻另一侧,示意锦宝林落座。锦宝林自觉刚让她拿着个苛待宫人的话柄,不由如坐针毡,姿态拘谨之至,徐思婉只做未觉,衔笑指了指花晨放在圆案上的几匹绢绸“宝林是贵子之母,倒让我不知该送些什么。正好如今天气渐渐暖和了,我就挑了些样式新鲜的衣料来,宝林看得上就自己用,看不上就拿去赏人也好。”
锦宝林听得眼中一亮。
以她目下的处境,原是当不起那句“贵子之母”的,皇帝显已不肯将她视作皇次子的生母。这四个字由徐思婉这宠妃口中说出来,就反倒引人遐想。她不禁觉得是不是皇帝有了几分松动,所以这日日伴在君侧的宠妃才会这般“闻风而动”,肯这样捧她。
便见她含起笑意“多谢婉仪。我在房中闷了这么久,也是该裁几身新衣服了。”
“宝林喜欢就好。”徐思婉莞然一笑,边说边侧身打开榻桌上的食盒,并不唤宫人再进来,自己颇费了些力气,一道道将食盒中的菜肴端出来,“还有这几道菜,是我自己的小厨房做的。也不知合不合宝林的口味,宝林随意尝尝吧。”
这话说得也很好听,她却分明看见锦宝林的神情滞了一滞。
这也并不让她意外,因为锦宝林这里是没有自己的小厨房的。没有小厨房,一日三膳就都要去尚食局取。可尚食局又要为那么多妃嫔备膳,看人下菜碟便是必然的,宠妃们自有好吃好喝的供着,恩宠差些家世却好的若肯使银子,也可尽享玉盘珍馐。
但如锦宝林这般备受冷落、生了孩子却连位份也没晋的,只怕提来的膳能是热食都已算得尚食局格外照顾她了。
徐思婉于是笑吟吟地将米饭递给她,眼下明明尚未到用午膳的时辰,锦宝林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过去。
徐思婉神情未有半分异样,又给她递去筷子,还神情自若地从食盒中又取出一副碗筷,自顾夹菜,悠闲地陪着她一道吃。
人总是复杂的,可到了绝境,又会变得简单的很。权势、荣耀都是衣食无忧的人才会渴求的东西,于处境不佳的人而言,口腹之欲才是最实在的欲望,她这般算得“对症下药”。
徐思婉衔着笑,夹起一筷绊得酸甜的青笋丝,吃得慢条斯理。她无声地看着锦宝林,好半晌里,锦宝林都吃得十分专注,不过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狼吞虎咽,反倒不急不慌的,瞧着十分优雅。
徐思婉将样料拿给锦宝林,很有兴致地与她做打算,商量哪一匹裁个上襦合适、再搭哪一批做的裙子,缝什么样的花样、配什么样的首饰,和颜悦色的神色就像锦宝林的闺中密友。
宁儿抬头,挂着满脸的泪痕,茫然地看她。
锦宝林又在某一瞬里忽而回神,好似一下子想起来徐思婉还在面前,她抬起眼睛,怔忪地望着她“婉仪娘子,琤儿他”
徐思婉心生笑意,她喜欢唐榆这样的坦荡。
宁儿抽噎着,问得轻而弱“真的”
花晨为此心生担忧,徐思婉说起此事却只笑叹还好自己前日刚来了月事,这两日不得侍寝,否则被皇帝问起,事情更是难办。
唐榆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