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婉凝神不言。
锦宝林早先设局害她,局她是破了,其中却还有几点想不明白。
更何况,这是个曾经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哪怕背后的主使实是玉妃,这人也留不得了。
她是侥幸逃脱死局才得以杀回来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斩草不除根的坏处。可现下皇帝冷着锦宝林,阖宫也都不大去走动,倒弄得她也不好除这个“根”了。
徐思婉默不作声地忖度了良久,几乎快走到霜华宫了,才复又启唇“你说今日满月宴上太后太妃都对我甚是满意,又恰巧议起过皇次子的归处。那若宫人们道听途说地嚼起舌根,话里话外觉得我会成为皇次子的养母,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是”花晨欠身,目光迟疑地在她面上一睇,“娘子是想”
徐思婉轻嗤“锦宝林不是为见不着孩子的事急得发疯么就将这事告诉她。她是喜是忧都不打紧,宫人们乱传,可不关咱们的事。”
“诺。”花晨心领神会,转而一乜旁边的张庆,张庆便也会意,退开两步,就沿着宫道去了。
徐思婉回到拈玫阁,安然等着。等了约莫两刻,皇帝便也回来了。
人都是复杂的。她就是再恨他,心里也得承认他身上颇有些好处,比如守约。
天子在守约的事上,总有“君无戏言”这话压着,可后宫的事情总归不是大事,若他真忙起来,一时顾不得便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只消应了她,就总会如约过来,到底还是让人心情舒畅。
那宦官就又笑起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毕竟事关皇次子。婉仪娘子若不去见她便罢了,若要去见,对皇次子是什么打算,娘子便要拿定注意才好。免得若起了什么变化,让锦宝林叫嚷出去,反倒招惹麻烦。”
徐思婉叹了一声,脚步却定住,目光落在那小宫女的面上。
“一会儿我便去见见。”徐思婉温声,面上的笑意愈显和善,“她从前虽害过我,可到底是刚生过孩子的人,我不会与她计较。请皇后娘娘放心,我必定尽全力安抚好她,不让她再哭闹。”
翌日天明,她不及用完膳,一个面生的宦官就匆匆进了屋来,朝她一揖,禀道“婉仪娘子安,下奴是长秋宫的。皇后娘娘差下奴来同婉仪娘子说一声,说锦宝林不知从何处听闻了些不着调的传言,关乎皇次子的去留,自昨晚就哭闹不止,吵嚷着要见婉仪娘子。”
锦宝林原闷在被子中半梦半醒地抽噎,听到窗子响动,懵地将被子一揭,口中咒骂“谁许你开的窗又皮痒了是不是”
“还有脸叫我姐姐呢”徐思婉垂眸,清清冷冷地睇着她。
言下之意,显是怕徐思婉将她视作锦宝林的同谋,拿她出气。
行至妙思宫,不及踏入宫门,徐思婉便已感受到一片寥落。
眼下正值正月,天气尚冷,妙思宫四处皆可见一些枯枝与残雪,有些就在宫道上散着,但也无人打扫。
徐思婉见状挑眉,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肯说就算了。”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在锦宝林有孕的时候,这里原也热闹过。因宫中母凭子贵,妃嫔们都觉得她自此就会有个好前程,总要寻着理由来串一串门。
话毕她看到徐思婉,瞳孔骤然一缩“你”
“诺。”宦官了然躬身,又言,“那锦宝林那边”
她也是去年才进的宫,入宫后只在尚仪局学规矩,锦宝林是她跟的第一个主子。所以她从前也没得过什么赏,两块碎银捏在手中直让她觉得不真实,一时便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