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斗笠的贺铮扯着缰绳,百无聊赖地坐在车架上,瞧着就是一个普通的车夫。
看到她们二人走过来,他跳下车架冲着贺令姜拱手“七娘子。”
而又回头瞧了瞧车厢道“七娘子,裴郎君”
贺令姜了然,裴攸的人也在附近盯着,他出现在此处也不足为奇。
她掀开车帘,果然见里面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個人,作寻常郎君打扮,一张俊美的脸也遮掩了几分颜色。
她俯身进了车中,琼枝与贺铮对视一眼,将采买的东西放到车里,然后便放下了车帘,随着贺铮侧坐在了车架旁。
裴攸瞧着贺令姜手持一把纨扇,悠悠然地落座。
她倒极少持扇,他好奇地盯了两眼,方道“卢六郎今日果然又来了这书铺。如今卢家诸人都深居简出,他还要坚持来此,看来这书铺确然是有些问题。”
贺令姜摇了摇手上的扇子,微微颔首“我刚才也进去瞧了,铺子中另有玄机。你的人还没撤吧”
裴攸点头“还盯着呢。先前也有人佯作买书,进去瞧了瞧,只并未探出什么门道来。你方才进去可有收获”
“里头那掌柜盯得紧,我虽有怀疑,可也拿不到实处。不过我方才又故意折回,诈了他们一诈,那最后一道书架书当有玄机。”
贺令姜转了转手中的纨扇“至于卢六郎到底在谋算些什么,那书铺是否当真与神宫有牵扯,还要问问它了。”
裴攸瞧着她手上笔墨绘就的工笔花鸟纨扇,眉心不由一挑“问它扇子”
“这可不是普通扇子。”贺令姜眉目弯弯,眼中尽是笑意,紧接着手上捏诀,掌心从扇面轻轻拂过,扇面上的花鸟图形便由浓转淡,虚空之中却逐渐笼起一缕薄薄的青烟。
扇上的花鸟图愈发浅淡,空中的青烟却愈来愈浓,最终凝成了一个人形,坐在了贺令姜对面。
而此时,原本画工精致的工笔花鸟状扇面,已然变成一片素白,干干净净地没有任何痕迹。
那把精美的仕女纨扇,一下子褪了颜色变得乏味起来,只余扇柄下坠着的浅紫色的流苏轻晃,叫它还勉强有几分贵女之物的模样。
裴攸盯着凝成身形的尺廓,见他终于摆脱了束缚一般,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腿,不由失笑“原来是他呀,你这法子倒是巧妙。”
黄父鬼半人半鬼,又精于变幻,若是直接幻成团扇,虽不是不行,但这郢都之中也有不少通玄术之人,明晃晃地拿着异物直接幻化而成的东西,难免引人注意,且灵力的波动寻常人或许感知不到,但玄士们可是敏感得紧。
但若是一把素扇,让尺廓就以它本身的虚体显形,不用再施术变幻,而是直接凝缩成水墨状,然后落于扇面上成工笔花鸟,再另施小术,略加遮掩。便是玄士,只要不拿在手中仔细琢磨,也察觉不了异样来。
贺令姜笑了笑“也是方才见卢六郎进书铺后,才临时想到的法子,幸而这扇子倒没叫人瞧出什么破绽来。”
尺廓翻了个白眼“也就我了,你当不论哪个小鬼小怪过来,都能想幻成什么模样就幻成什么模样的就如今日这般露出自己本身的实体或虚体出来,能有几个不叫玄士感知的。”
“对对对。”贺令姜笑着夸他,“可不就是你厉害么”
听到人夸赞,尺廓不由得意地昂了昂脑袋。
贺令姜紧接着问他“既然咱们这法子如此巧妙,你藏得也极好,就说说方才可听到了什么吧”
说回正事,尺廓也知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