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爷上小学的那一年,忽然觉醒了男子气概,觉得乳名丢人,不准老爸再这样叫,老头子才有所收敛,但每逢他生病发烧,半夜总能感到老姜潜入他的房间,偷偷摸他额头,悄悄叫一声“糯糯没事了,老爸在。”
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姜糯再也忍不住翻涌的情绪,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并排跪在姜粟身边,一起握住老姜的手,“爸,爸我在呢。”
他吸吸鼻子,“我带着小粟来看你了。”
老姜浑浊的眼睛亮起来,视线在两个儿子脸上逡巡,嘴角扬起,露出一个不大明显的、欣慰的笑。
竟然还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糯糯,不用强求。”
姜粟本来激动的情绪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强行收住眼泪,勉强笑道“爸你别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粟插嘴“爸,呜呜呜呜呜呜你不要死”
一向不屑于以武服人的姜糯悄悄地、狠狠地掐了姜粟一把。
姜粟一顿,委屈地闭了嘴。
老姜又艰难地挤出第二句话“儿子,照顾好老二。”
这犹如交代后事的话,让姜糯已经快控制不住情绪,一眨眼就又掉下一滴泪来,只剩下哽咽点头。
倒是姜粟缺心少肺一点,滔滔不绝地说“爸你放心,我跟我哥关系可好了,现在离家出走,都住在他家。”
“”姜糯觉得悲伤的气氛都要被这缺心眼弟弟冲淡了,正要去掐第二把,却见老姜又笑起来,好像很满意似的。
姜糯默默收回了准备掐人的手。
姜粟絮絮叨叨的,不愧是从小到大老师最头疼的问题儿童,话又密又多,从家长里短,聊到公司蒸蒸日上,没人不夸他哥,又聊到姜糯找了个很厉害的保镖。
连保镖都聊到了,却只字没提他的亲妈劳美琴。
老姜似乎也没打算问,偶尔简单搭一句话,不知不觉,父子三人便聊了大半个小时,医生在一旁欲言又止,倒是老姜最后先撑不住,缓缓闭上眼睛,说要睡一会儿,才结束了对话。
老教授忙不迭带着好几个白大褂,小心地上各种仪器,做进一步检查。
这时候自然不适合继续探望病人,姜粟直到退出病房,才想起来问“哥,他们这么着急做检查,为啥刚才不打断咱们啊”
姜糯没说话,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因为医生也怀疑,怀疑刚才那一遭是回光返照。
姜糯心里这样怀疑,却不敢说,也不敢直问,只给姜粟学校请了假,又安排了远程办公,最终在a市多待了三天。
结果老姜的病情竟然又稳定下来,重新陷入类似植物人状态的昏迷,而公司积压的事情也多到不行,拖到无法再拖,姜糯便只好又订了机票,匆匆赶回燕林。
剩下的半个星期,几乎都从坐到办公室那一刻,一直忙到晚上七八点,才终于又迎来周末。
好在这样的忙碌,让那些沉重的情绪,都被冲淡了不少。
周五临近下班时,顾江阔给姜糯发了消息“我已经到家了,梅姨问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姜糯看到这消息,紧绷了一周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梅姨才不会问这种问题,向来是按着他回家做准备,因为无论他吃不吃,也要准备姜粟和王老太的晚饭。
想知道他回不回家的,只有顾江阔罢了。
问得这样拐弯抹角。
姜糯问小王要了他的日程表,发现今晚似乎是可以按时下班的,便回复“回家吃。”
顾江阔立即回了个小恐龙开心转圈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