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黑色宾利开进燕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停车库,姜糯也没醒,他这一觉睡得很熟,头枕着顾江阔的手心,呼吸均匀。
“呦,少爷怎么睡着了奇怪。”司机老刘停好车,才发现后座的情况,稀奇地出声。
顾江阔“有什么不对吗”
“少爷从小就挑剔,嫌弃座椅不舒服,无论多困都不肯在车上睡,”老刘笑道,“今天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吵醒了姜糯,他先是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然后脑袋动了动,带动脸颊在顾江阔手心蹭了蹭,很快就把自己给蹭醒了。
“我做了个梦,好像睡在砂纸上”姜糯皱着眉,揉着脸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他皮肤极白,又薄,方才在顾江阔手心蹭过的地方,红了一片。
顾江阔忙收回手,低声说“对不起。”
姜糯却还没睡醒,带着鼻音“嗯”了一声,问“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顾江阔把手藏在身后,“医院到了。”
“唔。”姜糯说,“走吧。”
自从李清的事之后,姜糯还真有些后怕,若离开公司,身边不带这人,心里就不踏实,这才把顾江阔带了出来。
医院的icu病房,是有特定探视时间的,这次来探望姜父之前,已经有提前预约,所以在进行杀菌消毒之后,姜糯得以进入病房内,和姜父面对面说话。
姜父仍旧处于昏迷中,穿着条形病号服,双目紧闭,身上插着各种导管和呼吸机,也不知能不能听到。
姜糯半跪在床前,握住父亲的手,低声说“爸,燕林市的医生治不好你,我给你办理了转院,去国内最好的肿瘤医院,组织专家会诊,我打算重新来过,试试新的人生,我可以,你也可以。”
“爸,我把股权提前交给姜粟了,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他和劳姨都挑不起这份担子,我想,与其等以后他们犯下大错,还不如提前让他们长些教训。”
“我会养姜粟一辈子,会照顾好他,但公司不允许他们乱来,不能等若干年后,让他们稀里糊涂地把股权卖给姓丁的,你说我自私也好,我会让姜粟心甘情愿把股权交出来,姜氏如何发展,只能听我的。”
顾江阔坐在病房外等候区的联排塑料椅上,低头认真地看自己的手。
粗大,有力,有断纹,据说这样的手,打人很疼,是一双能干粗活,能干架的手,顾江阔一向很满意,这么多年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今天却分外嫌弃它,怎么这么粗糙,都把他给摩疼了。
顾江阔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先是莫名地讨厌姜粟,在得知他是姜糯弟弟之后再莫名释怀,而现在又破天荒地开始注意外表
“请问姜先生的病房在哪里今天有人探视吗”护士站似乎又有新的访客。
顾江阔敏锐地捕捉到“姜先生”三个字,倏然抬起头,而有时候磁场就是这样奇怪,那位访客也正好看过来。
俩人视线“啪”地对上,差点在空气中撞击出看不见的火花。
是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衣着气质不一般,和姜糯有些相似,一看就是有钱人,而又和姜糯不同,这个人,顾江阔看第一眼就觉得讨厌。
无独有偶,那青年也似乎不喜欢他,皱起眉,收回视线,继续和护士交谈,起身就往病房区走。
护士绕出来拦他,“先生,icu不允许探视的”
那人边往里走,边道“我不进门,就在门口等我朋友。”
顾江阔直觉他口中那位“朋友”就是姜糯,起身大步迈过去,小护士拦不住青年,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