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感慨了一句,这样的天气,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给他递一把伞。
异样的目光、可怜的目光、看好戏的目光落在陈时屿身上,直到葬礼结束才缓缓消失。
等到灵堂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才迈着步伐给父母上了一炷香,照片中陈裕生夫妇音容笑貌犹记于心,一如当年在世一般。
他问自己想哭吗
想的,他才十七岁,还没来得及让自己的羽翼丰满,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扑向了峭壁悬崖,不逼自己振翅高飞,等待自己的就只有绝路一条。
可是找谁哭。
世界那么大,他曾以为自己拥有的很多,可这一刻,世界却那么小,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有留下。
葬礼结束后,陈时屿没有跟陈家其他人一起接受媒体采访。
他西装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准备回房间去换一套干爽一点的衣服。
看了眼时间才知道今天是周,下午五点。
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在学校里上课,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生。
从老宅出来的时候,陈时屿也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熟人。
少女撑着一把伞,不知道等了多久,无聊起来会转着伞柄,让雨水俏生生地散开。看到陈时屿的一瞬间,她的动作凝滞了一瞬,目光中有些忐忑。
陈时屿没有说话,脚步仿佛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他察觉到自己嗓子干哑的厉害,多日不跟人交流,连喊出她的名字都艰难“徐青桃”
徐青桃看向他,陈时屿声音滞涩“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默默开口“我路过的。”
撒谎。
陈时屿在心里反驳她,这个点明明还没有下课。
注意到他站在大雨里,徐青桃撑着伞往他的方向跑。
面对面地替他打伞,那些父母去世之后倾斜向他的风雨,此刻被这一把小小的雨伞隔绝在外。
徐青桃垫着脚没说话,雨伞尽力的朝他倾斜。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从里到外所有伪装的平静打破,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什么也不在乎。
父母逝世以来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他无力地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很烫,不知道是他发烧带来的热度,还是少女给予他的片刻温暖。
“让我靠一会儿,行吗。”
徐青桃犹豫着点头“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时屿声音疲惫,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有一点。”
徐青桃轻轻地安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顺着,像母亲在世的时候一样哄他“你可以哭的。男生哭也不丢人。”
她认认真真地保证“我不会告诉别人。”
他情绪失控。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哭出声音。
人年纪大的时候会频繁做梦回忆起从前,陈时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梦到了这一幕。
在国外的这几年起初过得并不是很好,好在有秦风的帮忙,这一年生活渐渐地走上正轨。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高中毕业仅仅两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就像梦一场,如同上辈子一般。
早起的时候法国室友盯着日历看了眼,打趣道“陈,今天在你们国家好像是个特殊的节气。”
陈时屿站起身。
这些年他长得更高,也更英俊,眉宇间早就没了少年时的稚嫩,瞥了一眼日期,月二十一日,是春分时节。
拉开微信聊天框,陈时屿指尖落在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