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闯红灯,错不在司机。
不但要承受失去双腿的痛,程家似乎一分钱的赔偿都拿不到。
就因为这些原因。
所有的怨恨此刻都发泄到了她身上。
看不过去两个大人欺负小孩的医生在劝架。
小姨夫的怒吼声和小姨的尖叫声混杂在其中。
没有人听到她开口说话。
很轻很轻,像是怕再惊扰了任何人。
“疼。”
好疼。
真的好疼。
真的,好疼好疼。
她想徐舒音了。
没有哪一刻这么想她,想躲进她的子宫,像个婴儿一样永远不要来到这残酷的人间。
然后她就这样做了。
不顾一切的从医院离开,去平海,去离自己故乡、去离那个南方小岛最近的地方。
只是在路过平海歌剧院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放空了自己一般,站在了剧院的大门口。
白色的连衣裙在撕扯中,裙摆多了几个成年男人的鞋印。
剧院门口有人三三俩俩的走过去,一群人拥簇着一个女孩儿,从后台出来。
其中一个笑嘻嘻“安夏,你穿这身演出服真好看”
徐青桃眼神轻轻地看了过去。
被拥簇的女孩穿着浅蓝色的长裙,裙摆波光粼粼,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像跳舞。
这样漂亮的裙子。
这样,漂亮的裙子。
以后她再也穿不到了。
她不知道在大厅站了多久,直到检票员问她是不是要看演出。
最新一场舞蹈剧的表演要开始了,是胡小椿的首部导演处女作海的女儿。
徐青桃像是才回过神,摇摇头。
从平海歌剧院到港口大概只有两公里的距离。
徐青桃走了很久,才看到长长的堤坝。
她安静的坐下。
过了很久,才听到徐青桃的声音。
说给徐舒音听。
“妈,我今天就参加演出了。”
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演出很成功。”
“我跳得很好。”
“像以前和你说的一样,我已经。”
一瞬间,模糊的记忆中出现了徐舒音的脸。
在她跳完舞后,把她抱在怀里,笑嘻嘻的逗她“桃桃喜欢跳舞,以后去更大的舞台好不好”
“更大的舞台有多大”
“很大,比田野还大,比操场还大。”
声音有些哽咽。
“我已经长大了。”
“我过得很好,等演出结束,胡老师说会带我去更大的舞台。”
“比田野还大,比操场还大。”
“我跳得很好,有欢呼声,有掌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很轻。
像是风一吹,就轻轻地散了。
“你一定还没看过我跳舞。”
夕阳倾泻而下,融入大海。
昏黄的海浪打湿她白色的裙摆,翻飞的像白色的浪花。
她的脚步轻盈,那一年白色的堤坝尚未铺上水泥,纤细的双腿踩在尖锐的石头滩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空无一人的港口,风吹过海面,只有日落与晚霞是她的灯光,被人类遗弃在沙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