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愣一下这就难怪了,凌爻小小年纪能看懂那么难的物理书,原来是受了他父亲的影响,从小耳濡目染学得早。当然,也不可小瞧天赋。
阮溪翻着书又问“留过洋吗”
凌爻点头“嗯。”
“那你家应该很有钱吧”
有钱在这年头不是什么好事,凌爻没接这话。
阮溪抬起头看看他的脸色,也没再继续往下问。她把箱子里的书都翻过了,全不是普通人扫盲识字学文化能看的书,所以她整理好书籍把箱子盖起来。
凌爻看她盖上箱子,出声问“没有你想要的吗”
阮溪点点头,“你这些书都太难了,我再去找找别人。”
凌爻有些遗憾,“不好意思,没有帮上你。”
阮溪看着他笑笑,想了想说“那你还能帮我点别的吗”
凌爻也不问要他帮什么,直接点头,“可以。”
阮溪被他弄得一愣,旋即又笑起来道“我和我妹妹想要学习,你可以教我们吗我去找课本,你从最简单的开始教我们,可不可以”
凌爻又果断点头,“嗯,可以。”
阮溪笑着看他,觉得他是上天派来的天使。
而在凌爻的心里,她才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
从吊脚楼出来,天色已经接近傍晚,阮溪在回家的路上思考犹豫了十来分钟,最后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她曾经的老师家里。
在这座隔世大山里,她真想不出还有谁家能有书。以前他们就是上学,其实也是没有课本的,都是跟着老师看着黑板学,能学多少学多少。
这个老师曾经是他们这里唯一的一个老师,但因为成分不好,闹革命的时候被批判,之后这里就没有老师了,孩子们就全部成了野孩子。
在记忆中搜索到和这个老师相关的片段,阮溪心里惴惴,不知道这老师如今是什么样的状态,是不是还记得她这个曾经也跟着起哄向他扔过小石子的学生。
阮溪找到他家,正好碰上这老师下工回来。
他与她记忆中简直判若两人,老了很多,也沧桑了很多。
阮溪迎上去和他打招呼“金老师。”
金老师看也不看她,出声说“我早就不是老师了。”
阮溪跟在他后面,“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金老师在墙角放下肩上的背篓,回头看向阮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阮溪不绕弯子,直接说“您有学习的书吗教材课本什么的,我想要学习。”
金老师站着看她片刻,没说话,转身就往屋子里去。
阮溪站在外头惴惴不安地干等着,余光扫到金老师的老婆正在屋子里做饭,他的两个孩子趴在门框上,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她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一样。
几分钟后金老师出来了,手里抱着一摞书。
他走到阮溪面前,看着她说“只有一年级到五年级的语文和数学,其他的都没有,想学你就自己拿去看,但学完得拿来还给我。”
这山上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书。
阮溪松了口气,顿时心生感激,忙伸手接下书本,冲金老师鞠躬道“谢谢您。”
金老师面上无多表情,转身又进屋里去,出声给她丢一句“爱惜一点。”
阮溪站着应声“我会的。”
抱着一摞书本往家回,阮溪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好像抱着这世间最不值钱最叫人瞧不上,却又是最为金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