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橘子入口,酸得唐韵咬紧了牙关,也吭不出声来,只得乖乖地趴着。
当年几人下棋,顾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柠檬,输了的人每人半块,生咬着吃,个个都捂住脸嚎叫,轮到太子,半颗吃下去,愣是没有半点感觉。
六年了,还是如此喜酸。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到了东宫门口,太子挪开搭在她身上的手,握住她肩头,轻轻地将其扶了起来,“能下车吗。”
唐韵终于能直起身来,疼是有些疼,但还是能忍,点头道,“能的。”
巳时末才从龙鳞寺出发,赶了大半日,天色已经黑了,小顺子提灯上前放下马扎,明公公从外掀开了布帘。
确定她站稳了,太子才先钻了出去,下车后,转过身极为自然地扶了一把唐韵的胳膊。
“多谢殿下。”
唐韵的脚跟一站稳,太子便放了手,负手跨进了东宫大门。
唐韵紧跟而上,习惯性地埋着头,适才没注意,如今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不是早上的那件寝衣,而是一件紫色的锦缎。
是早上明公公给她送来的衣裳。
一瞧布料和绣纹,便知是太子的衣袍,太子比她高出一个头,明显不合身,衣袍穿在身上,又长又宽,唐韵不得不双手提起袍摆。
一行人簇拥着太子进了东宫,唐韵本只落后他五步之远,越往前脚步便越慢,到了前殿和后殿的岔路口子上,脚步便彻底地停了下来,不动了。
她一停下来,身后的明公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昨夜太子倒是说了如何安置唐姑娘,送去宫外的宅子,可如今又带进了东宫,他便不知太子是何打算。
身后的脚步声和灯火同时停了下来,太子自然察觉到了,回头看了一眼立在那提着袍摆不知何去何从的唐韵,眸色淡然地道,“跟上。”
唐韵一愣。
明公公反应快,手里的灯火往前一照,催了一声,“唐姑娘。”
太子提前回宫,暖阁里的地龙,还未来得及供应上。
深秋的天一到夜里便凉得渗人,小顺子出去张罗火盆,明公公领着唐韵进了前殿的东暖阁,比起她之间住过的静安殿,里头堪称奢华。
一入门便是一道屏门,屏门上用金线绣成了一副山水仙双面绣,灯火映在其上,远远地都能瞧见一道道金光。
绕过屏障,是张梨花木的书案。
书案上搁着大大小小的宝砚,墨色笔筒内无数只上品狼豪,书案的西面墙上,挂了好几副名画和名家的墨迹。
东暖阁原本就是一间书房,平日里供太子读书练字,偶尔会客使用,后来太子常常在此看书呆到深夜不想挪脚,便让人置办了一张床榻。
床榻搁在了里间曾堆放墨宝的库房,如今库房门也改成了一道月洞门,一排墨色的宝石珠帘隔断,已然成了一间起居室。
有了这一处,太子倒是鲜少再回后殿的寝宫。
唐韵也曾来过,十岁之前,不知世事之时,曾多次同顾家几位公子到太子的住处,一道论学,卖弄才识。
也曾趴在那张书案上,挥洒过手中的狼豪
如今再来,身份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与太子原本就悬殊的身份,也彻底地被拉开,成了一个天,一个地。
唐韵的目光扫过他书案上的墨宝,大抵是勾起了儿时的回忆,心口的位置一阵酸胀难耐,忙地敛下目光,再也没有抬头。
太子去了一趟里间再出来,手里便拿了一件大氅,抬头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