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
阿宝拒了亲事, 便把裴六郎抛到脑后。
她兴兴头头与红姨商量着划院而居的事儿,她把红姨请过来,拿了张纸, 又从绣萝里摸了支描花样子的笔。
在纸上画出宅院格局“红姨,你看, 咱们在这儿开道门,再把院墙砌一砌, 不就一家变成两家了嘛。”
“中间开道门,串门子都不用绕到街上,你晃着脚就来了,咱们还能一处吃饭,一处过节,岂不美”
阿宝抱着她爹的脖子撒娇“房子这么大, 本也住不满, 就这么分好不好”
林大有本就想住得近能互相照顾, 主要是陶英红能照顾阿宝, 若是再有人上门提亲, 他又恰巧不在。
总不能让阿宝自己见媒人婆罢
他一口答应下来“这有什么不成的, 两家住的近, 往后你哥娶嫂子, 咱们还能帮衬帮衬。”
打小看大的孩子, 跟他儿子也差不多。
“我问过爹了, 爹都答应了”
陶英红把那一箱子的金器估了价, 倒不急着融作金锭。那些个金头面金酒壶都有工费, 拿出去换金子, 能换的更多。
韩征身家差不多是八百来两银子, 这八百两银子, 在京城要想置办个齐整的小院,不容易。
韩征现在的官职是禁卫军总旗,从六品,手底下管着五十号人,官儿是不大,可也算出息了。
陶英红还想把钱挤一挤买些地,近的买不起,那就去远的地方,挨着林家那二百亩水田置上几亩。
家里也算有个别的进项。
她算计来算计去,这钱怎么都不够花。
听阿宝一说,她还是皱眉“这怎么成那不”
那不还是依附着林家么说完回过神来“你知道了”
戥子飞快看阿宝一眼,阿宝会意,不说是戥子告诉她的“我想不知道也难啊,你天天套着车出去,吃饭都找不着人。”
陶英红已经想过要拿钱赁间院子住,儿子如今是从六品,也能说亲事了,只要女家不嫌弃,找个本地的,往后就在京城扎下根了。
“那我付租钱。”
“行”阿宝一挥手,戥子拿着小算盘过来了。
她俩自有暗号,阿宝挠挠鼻子,那是五,揉揉膝盖是六,摸耳朵一下是八,两下是九,眨眼睛就是十。
阿宝眨眨眼睛,戥子装模作样,噼噼啪啪打响算盘珠“一年十两银子。”
“胡扯呢,旁边那一排屋子,两方天井,一年就十两”陶英红知道阿宝这是向着她,心里虽热,但这也太少了。
“阿兄月俸才七石五斗,如今米价贵,拆成银子就算他是七两半,一年就是”阿宝看着戥子打算盘,“九十两。”
府库不发米,有时直接发银子,有时候发些绢布,官员们折换成银子,再用银子买米买布雇下人。
阿宝算了一笔帐,把数目报给陶英红听,京城中买米买面买菜花销不少。
这才一个月,家里花钱如流水,阿宝看着帐本,到发月钱的时候,她得把上上下下再整治一遍。
米面有庄头上送来,买菜的钱花的实在冤枉,厨房后头有块空地,养养鸡种种菜,那鸡蛋和菜就都不用花钱了。
陶英红听阿宝说养家经,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崇州四年多的苦日子,她们就是这么过下来的。前头打仗,军费吃紧,家家户户都难,只好自己在小院里养鸡种菜。
邻里邻居,也时常为了鸡窝里少个蛋吵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