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山房已经收拾妥当,青书松烟又查检一遍。
立春将白露送到北斋院门口“我往后每日叫小丫头子到门上来走一回,姐姐有什么要的只管传话来。”
白露单只手接过包袱,受伤的那只手摆在上面虚扶住“你去罢。”
说完转身进了芭蕉门,一抬头就见山房前摆了一张书榻,公子坐在书榻上,正在读书,隔着九曲石桥,她微吸口气。
捧着包袱就要过去。
被卷柏拦住“白露姐姐,公子吩咐了,你住那头。”指了指北斋院中的卷山堂。
“公子的卧房在那儿,姐姐的屋子也在那儿。”
“那边山房呢”白露面上神色微变。
“山房是公子的书房。”书房内也有一间卧室,卷柏有些奇怪的瞧着白露“这不就是咱原来的样子嘛。”
公子大半时间都住在书房里,在书房时便是书童小厮侍候他。回到院中,才由丫鬟们接手。
公子说了,虽挪进北斋中,也还跟原来一样。
白露脚底下似扎了根,一动不动,那不比以前还不如了,往后就只能呆在卷山堂里
她沉住气,拔起脚,抱着包袱走在风雨连廊中。走到鱼乐榭时,侧身望了眼九曲桥。
九曲桥横在水面上,她若是绕一下,公子就能瞧见她了,她今日穿了一条白绫裙,系着细丝绦,自己也知娉婷。
可她想到银杏,还是没敢。
卷柏回到山房前复命“白露姐姐已经住进卷山堂了。”
“嗯。”裴观手握书卷,“让决明过去。”决明年纪最小,把他派去卷山堂最合适,“把他叫过来,我吩咐他几句。”
“是。”
母亲说他不曾说什么糊话,白露也什么都没禀报。
“梦里你只说心疼,还咬牙切齿,咬得牙根都出血了。”母亲一面说一面又要淌泪,“真是菩萨保佑。”
裴三夫人还疑神疑鬼了许多天,她生怕是真有人要害儿子。
裴观翻过一页书。
要是白露真的什么也没听见,过了孝期便将她好好发嫁出去。
她受伤有功,给她一份厚妆奁就是。就连银杏,也有苦劳一份,到时将妆奁给厚三分,让她体面出门。
就算白露听见了什么,只要不欲以此弄鬼,皆能容得下她。
他行事自来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希望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