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儿凭着蛛丝蚂迹都能知道,裴观却拿她们当无知妇人看。
要真是闹家贼,那兄长得有好几天不得闲,阿宝正可在她房里,陪她一处。
“我给你预备了小点心,你饿不饿”裴珠打开盒盖,递到阿宝面前,有糖有糕。
阿宝心头气闷,根本不饿,但不忍弗了裴珠的好意,拿了块糖。
两人洗漱过,散了头发睡到裴珠床上,裴珠亲自给阿宝通头发“你这头发,叫我想起一句诗来。”
阿宝趴在枕上,任由她梳,闷声问她“什么诗”
“麦芃芃然方盛长。”这一把头发,蓬勃茂盛。
阿宝翻了个身,明明阳春三月了,裴珠还手脚冰凉,阿宝让她把脚搭在她脚上“我暖和,我给你捂一捂。”
静夜无人,裴珠总算能说一说闷在心里的话。
“母亲赏了些字画给我她是觉着为祖父守丧,我的婚事又要再晚一年,六姐姐和八妹妹都已经议了亲,家中只有我还没着落。”
先是父孝三年,又要再等一年,裴珠不过比阿宝小半岁。
“可我心里一点也不急,最好是能再晚些嫁。”她想在家里多留两年,嫁出去又有什么好。
阿宝搂住她的肩“那也不一定啊,你看大妞,再看看我”
裴珠半晌才道“我看了,我知道。”
这句“我知道”,一时让阿宝辨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裴珠又说“哪有这么好运气呢。”
“你放心,我替你瞧着,必不会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阿宝暂时将裴观的轻视放到一边,她得替珠儿打算,让裴六郎给妹妹备嫁妆。
裴珠静湖似的双目,漾起笑意来“那好,那我就赖着你了。”
两人头挨着头,阿宝昨夜几乎没睡,帐中一静,她便阖目睡去,入了梦乡。
这回梦中没有裴六郎了,她梦见了裴珠。
梦中的裴珠,脸上是初见她时的神情,客气但又疏离“嫂嫂请坐,嫂嫂今儿怎么得闲来我屋里”
梦中的阿宝微红着脸“我是想,请七妹妹教我识字读书。”
裴珠看向她,那双眼睛把阿宝上下照了个透,就在阿宝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裴珠道“认真学”
“认真学。”
“好。”
从此就借着做针线的由头,在裴珠屋中读书学字。
裴珠严格,阿宝刻苦,梦中的阿宝很快便甩开了三百千,识了许多字。
这是阿宝难得快乐的梦,等她悠然梦醒,天还未亮。
原来梦里的阿宝也读书了珠儿就是她的女先生
裴观接连忙了三日,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干净,连五叔的外宅也一并收回安置。
他好不容易歇口气,回到留云山房,先问松烟的伤势。
青书道“听说好得多了,就在家里养病,公子吩咐的我都去告诉他了。”
裴观托着茶盏,不及喝上一口又问“少夫人呢可在松风院请她来。”在内院说话不便,还是让她到外头来,在卷山堂里说。
青书也不知,他这几天跟着少爷跑前跑后,问了决明。
决明道“少夫人住到七姑娘院里了。”
“珠儿院里”裴观想到妹妹胆小,许是吓着了,阿宝陪她也是应当,“那少夫人这几天问过我没有”
决明摇摇小脑袋“不曾。”
青书冲决明挤眼睛“你再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