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
洞房这事, 阿宝学过了。
出嫁前几日,红姨坐在她面前,把几个丫头都派出去, 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自袖中掏出个手帕包着的小册子,匆匆塞到她手里“这个,你夜里慢慢看,就你自个儿看”
陶英红本是想跟阿宝仔细说的, 可这种话长辈怎么好教, 思来想去, 找到李金蝉。
预备了一个银戒指一根银挖耳簪子, 用销金的手帕包着, 推到李金蝉面前“大姑娘身边也没个养娘陪房什么的, 我知道你如今本分规矩的,就想问问, 你知不知道那种, 就是那种画在哪儿买”
这种东西都是禁物, 外头寻常买不着。
要在崇州她还能问问门路,来了京城, 哪会知道这些, 只能找李金蝉问了。
李金蝉还当姨夫人请她来, 是要说管家的事儿。知道是为了这个,一下红了脸。
低下头轻声道“这种城中是不许卖的,查到了就要烧掉。”
“但也不是没得卖。”李金蝉还有行院中时, 见过好些画, 有画成小册的, 有画在小扇子上的, 还有烧在瓷枕头上的。
行院中收藏的, 内容都要更大胆些,有男有女,也有男男女女,这些便不能让大姑娘看。
李金蝉声细如蚊“竹枝桥下,有一间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里头住着个姓白的秀才,他一册画约莫要金,去了也别嚷嚷,叩叩门,就说求一幅梅兰竹菊就成了。”
梅兰竹菊那就是雅致些的春画,要是富贵花开,那就是孟浪些的。
没有暗语,白秀才是不卖画的。
陶英红很是松口气“知道地方就好。”这事儿,托给旁人她皆不放心,还是托给了李金蝉。
等那画册拿来,密密实实的裹了好几层。
陶英红拿回屋中去,趁着无人揭开看过,画得确实传神,也没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银子花得值当。
又把这东西一层层的裹起来,拿去给阿宝压箱底。
阿宝接过包布手帕,只当里头裹了什么好东西,听红姨说要她自己看,还傻乎乎问了一句“戥子也不能看呀”
“不能就得你自己看记住喽”
阿宝的钱匣子都由戥子管着,这东西戥子却不能看。
她按红姨说的,等到夜里悄悄打开,一层又一层,直摸到里头的红皮硬册子。
等掀开一瞧,阿宝倒抽了口凉气儿。
她咽咽唾沫,翻过第一页。
待整本都翻完了,阿宝红着脸又把那册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给裹上。
原来,原来洞房就是这么回子事儿呀。
今日礼成,洞房花烛夜高烛照红妆,龙凤烛要烧上一整夜不断才算是好意头。
裴观还有三分醒,上辈子头一回,他们没有圆房。
那夜情形如何,他早已经不记得了,此时在红烛灯盏下看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幻是真。
“阿宝。”
阿宝方才便脸红,听见他低声轻唤,脸烧得更红了。她方才明明想了一肚子话要问的,这会儿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半天才挤出个“嗯”
“阿宝”
他又叫了一声,等他念到第三次,阿宝就知,这人是醉了,在说醉话。
阿爹醉了,也会这么笑眯眯的叫人,还会摸钱给她买糖吃。
看到裴观吃醉了酒跟阿爹醉酒一个模样,阿宝抿嘴笑了,漫口答应他“哎,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