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家的姑娘却能得陛下皇后的赏赐,还是在成亲吉日这一天,那便不能小看。
消息传到裴家,裴如棠虽面上不露,心底也有几分喜意。
阿宝身着层层喜服,头顶红盖,两边丫环喜婆搀扶着,她虽目不能视,可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健。
裴家廊多门多,每过一处,喜娘嘴里都要说吉祥话儿,往日她又要说又要扶,一天下来膀子都酸了。
今儿都没觉得自个儿出了什么力气,新娘子自己就稳稳迈门坎走回廊。
顺顺当当进了新房。
阿宝在崇州也见过新人成亲,大家伙儿挤在屋里看新娘子,小孩们闹哄哄讨糖吃,七大姑八大姨要看新娘子手。
还要一道磕瓜子吃花生,闹腾个没完。
阿宝那会儿就是讨糖吃的小娃娃,跟戥子两个分糖吃。她还当今儿,她的新房里也会这么吵闹,没想到,新房里无人大声喧哗。
阿宝盖着盖头,坐得板板正正,两手握拳搁在腿上。
她这姿态自然是不柔婉的,燕草刚进房中,就见屋中人人都在打量新娘子,再一看自家姑娘的坐姿。
心中叹息,指甲和手能养出来,可这坐姿却给忘了。
她将手中糖盘托起,送到各位亲戚身边,还没正式见礼,燕草已经将人认了个七七八八。裴姑娘信中写的明白,燕草一看就知。
等大伙去赴宴,燕草戥子赶紧将门掩上。
大家都走了,只有裴珠还坐着“赶紧掀了盖头透透气儿。”哥哥一回来,就特意叮嘱她,让她今儿多关照着阿宝。
阿宝一下撩开盖头“可闷死我了。”
大喜的日子不能说“死”,她说完自己呸掉,问燕草“有吃的没有”那两个肉包子,全然不顶用,她都饿了半天了。
裴珠掩口便笑,看她吃喝笑道“方才婶婶们姐妹们上下打量你,你纹丝不动,八妹妹还想跟六姐姐打赌你动不动呢。”
“我听见了,她跟她姐姐赌一个戒指,她姐姐没答应,该答应的,可惜了一个戒指。”
阿宝想把盖头团起来,被燕草一把接过去,铺平整了,夜里还要挑盖呢。
“你坐得这么远,还能听得这么清楚”裴珠惊诧。
“屋里这么静,我闲也是闲着,数了数大概有十三四人。”那个打赌的女孩子还挺有意思的,她赌阿宝会动,阿宝就偏偏一动不动。
裴珠看她一身喜服,笑着坐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你坐在那儿,就光想这个了”
“还想什么时候能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
新房里有的也不过是点心果子,阿宝嚼了块饼,怎么成亲才头一天,就叫她饿肚子呢。
正这么想着,松烟提着食盒送到门边,嬷嬷刚想拎进来,可新娘子盖头已经掀了,戥子赶紧到门前接过。
送到内室来“有羊肉”
三层食盒,一盒如意卷,一盒肉丁烧卖,一盒酒煎羊肉。
阿宝先吃个烧卖,再吃几块羊肉,最后吃两块枣泥如意卷,肚里这才不闹饥荒了。
裴珠看几个丫头替她擦嘴补胭脂,心中不由想到,往后嫁的人,若是能有哥哥的一半儿好,就足够了。
裴家女眷在新房内坐过,这才去看嫁妆。
她们都知道林家是才发家的,底子薄,这嫁妆晒出来,怕也没甚可看的,只是依礼该去看看。
也只有几个没出嫁的姑娘有兴头,对六嫂嫂的嫁妆箱子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