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才到台州境,就有百姓互相传告,说官道遭遇山体滑坡,将路堵得死死的难以通行。周老太太当机立断改走水路,只是返程路远,找县里找了间客栈住了一晚次日才到码头租船。
岂知近期往京城去的人多,水路船行生意极好,等到周老太太他们去租船,已经没大的舫船可租用,又不能在台州经久停留,人马都消耗不起,于是周老太太决定借用货船往京去。
货船在河面上行驶了一天后,靠在离京不远的京港码头歇息。
周老太太有些晕船,精神略显不济,手里捧着章嬷嬷递过来的温水,“真是不中用了,这一去京城只怕再回上河县就得只是棺材了。”
“老太太是晕糊涂了,这种晦气话也拈嘴就来,快快吃些热水,让胃里暖和暖和。”章嬷嬷白了周老太太一眼,又忍不住操心。
“什么晦气话儿”苏瑜撩
开布帘,带着雪娇和蝶依进来。
周老太太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将手里的杯子递回章嬷嬷,“我在说我这不中用的身子,走了那么久的旱路无妨,偏偏上了船就晕了一路,担心下趟回上河县就只是棺材回去。”
果真是晦气话儿呢,“不怪章嬷嬷生气,我听了也要恼呢,既是应下跟外祖母进京,那阿瑜还想在外祖母面前多尽几年孝呢。”
周老太太拉过她的手,眼里满是慈怜,“你呀,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你,我老婆子一定拼了命的多活几年。”
苏瑜安静的笑着,上一世外祖母的确是在京城过逝的,雍表哥为此守孝三年,错过了进中书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被沈重霖抓住了,再加上他在太后寿宴上献珍珠哄得太后开心,中书成了他的囊中物。
“姑娘,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瞧着码头有很多卖水产和小玩儿意的,好热闹呀。”采玉撩帘出进,她没出过远门,兴奋得手舞足蹈。
夏莲也兴致勃勃,“我也瞧见了,姑娘戴上帷帽,定不会抛头露面。”
雪娇和蝶依则有些担心,这京港码头的繁华天下尽知,但这份热闹下藏着多少肮脏事她俩都心知肚明。
“姑娘陪老太太说话呢,去什么码头。”蝶依说。
“就是,咱们也只是歇歇添些必要的补给,这就是要马上行船的。”雪娇附和。
“无妨,难得遇上这样的热闹,叫上几个随从,去小小逛一阵回来便是。”周老太太想哄
苏瑜高兴,来京这一路,她太过安静了。
苏瑜也想出去散散心头郁结,便应下了。
雪娇和蝶依不放心,跟了去。
于是夏莲采玉,雪娇蝶依四个丫头,两左两右护着戴着长帷帽,穿着青罗裙的苏瑜下了船,没几步路就到了热闹潮浪中。码头上上货卸货的力夫太多,个个光着膀子露出粗实的皮肤。两旁各种水产鲜活得很,在芭蕉叶上跳来跳去。
“啊”夏莲突然叫起来,“这鱼水溅到我脸上了。”
“笨,你不会离那鱼远些。”采玉最是爱怼夏莲。
夏莲将采玉扯到自己的位置,“咱们换个位置。”
采玉无语望着夏莲,真觉这人蠢得让人很是服气。
蝶依和雪娇忍不住笑,连苏瑜也没能忍住,“咱们往前走走,远离这地儿就不会有水再溅到你脸上了。”
“哦。”夏莲好像极明白的应了声,但她到底明没明白,谁也不知道。
“姑娘,快瞧,那里有间食肆,那里有间茶楼,前头还有间糕饼铺子,天啊,这哪里是码头,分明就是上河县的市集嘛。”人潮汹涌,夏莲的声音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