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焦先生借着喝酒说话的工夫摸了他好几下,五爷就觉得碰了条蛇,又冷又湿,滑腻腻的恶心。
得好好洗洗。
才洗完手,四爷就从后门溜溜达达回来,打袖子里摸出一只长条匣子,笑嘻嘻道“老五,看四哥给你弄的什么好玩意儿。”
五爷闻见他身上的酒臭和脂粉味儿就有些不快,也不接那匣子,只是皱眉道“你都几天不着家了如今还翻得起跟头吗”
准是又从妓院赌场里回来。
他倒宁肯不要这什么礼物,只盼着兄弟几个好好的,安分过日子。
四爷没骨头似的往旁边的大圈椅上一躺,仍是那副贱兮兮的笑模样。
“花门有你撑着,四哥怕什么要我说,你也松快松快,如今这年月谁知道赶明儿是个什么光景偷得一日算一日吧”
五爷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
他想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若能劝得住,早些年也就劝住了,如今再说什么也白搭。
四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知道你们都不待见我,我也不在这儿讨嫌,走啦”
说罢,真就又溜溜哒哒走了。
五爷给他气笑了。
这算什么事儿
他一个人在那坐了老半天,眼角的余光瞥见桌边的匣子,想了想,到底是拿过来。
打开一瞧,是条细细的金链子,下面挂着个金锁。
很新,应该是找人特意定制的。
五爷将那链子拿起来瞧。
链子很细,锁头也是中空的,拿在手上轻飘飘。
但做工很细致,想来花了不少钱。
左上还刻着字,正面“平安”,背面“吉祥”。
五爷沉默半晌,幽幽叹道“这年月”
最朴素平凡的愿望,如今却是最难实现的。
若有的选,他宁肯不要眼下的风光。
“五爷”打杂的小狗在外面喊,“三爷喊您去招呼客人呢”
“来了”五爷瞬间收回思绪。
他离开了,那匣子却还摆在桌上,只是里面已经空了。
一场生日闹轰轰,末了五爷还亲自登台献艺,引来满堂喝彩,生日宴圆满结束。
唱戏的人为保护嗓子轻易是喝不得酒的,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各界达官显贵都来捧场,少不得破破例。
而你喝了他的,就不能不喝他的
哪怕只是薄酒,一圈转下来,兄弟几个也有些醉了。
二爷身上还带着伤,三爷亲自过来给他换药,小声道“不该喝的,你还跟人划拳呢,记瞧瞧,伤口又崩开了。”
这可是枪伤,最不容易好的。
偏又见不得人,也不好随便请外头的大夫来治。
如今时局正乱,想弄点儿西洋的盘尼西林也不容易。得亏这天气不怎么热,不然发炎化脓高烧可不是玩的。
二爷躺在床上,闻言笑道“不打紧,我底子好,且挂牌歇业几日养养也就行了。”
三爷白他一眼。
这事儿若你说了算也就罢了。
尚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骂的何尝不是他们
二爷欲言又止。
既然选了这条路,好歹从黑影里看到一丝光,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就算舍了他这条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