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衡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随檀娘叫”,然后又乖顺地道“我错了,我该叫陛下的。”
董灵鹫道“他比你大,你叫他诚儿不够尊敬。”
郑玉衡琢磨了一阵,试探“那我叫他哥”
董灵鹫的目光捉摸不定地落在他脸庞上,来回转了转,道“下回就算他要打死你,我也不拦着了。”
郑玉衡心中默默地想,本来我就算私下里这么叫他,小皇帝也不知道。可上次急得一时失了言,他半夜想起来,三更天把我从宫中拖走,非要跟我赏月,寒冬腊月、呛风冷气的,硬要对月吟诗,说着说着就掐了一顿架,第二日上朝时,我困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皇帝陛下精神抖擞,一脸的大仇得报。
小气。
孟诚性格冲动了些,但人不坏,就是有点儿小气。
郑玉衡不接这话,跟董灵鹫腻腻歪歪地讨吻。两人聊起在宫中过年的事情来。其中,临安王府的孟慎和王妃都要进京拜见,过了十五之后,才会和老王妃一起回封地。而忙于事业的孟摘月也会放下手边的一切,进宫陪伴太后娘娘。
加上今年又添了小皇子,今年估计是热闹非凡了。
说到这里,董灵鹫想起他写诗作文的才华不凡,忽然道“等太子到了开蒙之时,你也去重华宫给太子讲学吧。”
郑玉衡下意识地道“我还年轻,学识浅薄”
“不碍事,”董灵鹫道,“皇帝自然会为他挑选太子太傅,但重华宫的先生却不止太子太傅一个,若你回户部做侍郎,如此年轻有为,去教教小孩子,无可厚非。还有就是”
郑玉衡屏息聆听。
“小太子还是跟你亲点儿好,不然”她意味深长地说。
郑玉衡手还没好,以此为由,拖着在慈宁宫歇了两天,每日给小皇帝写因病请假的折子,在案头冥思苦想,写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孟诚一开始还能忍,懒得跟他发生什么冲突,直到给董灵鹫请安时,撞见郑玉衡堪称“娇滴滴”地换药,跟太后说手疼,让她给吹吹小皇帝冷静忍耐的大脑轰得一下炸了,气势汹汹地把这小狐狸精捞起来,黑着脸道“郑爱卿,年轻体壮,也该回去上朝了。”
郑玉衡面露挣扎,朝董灵鹫用眼神可怜求助。然而他亲爱的檀娘视若无睹,面容含笑,脸上仿佛写着“儿女情短,国事为重”。
唉,他的好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顾全大局了。
郑玉衡依依不舍地被小皇帝从慈宁宫拖出去,回来干活儿的第一天,就碰见公主入宫,将王明严先生及他的一众弟子所编撰的大殷律疏议修改版本呈到御案之前。
薄薄的一本疏议,用来旁征博引的相关案宗典籍、前朝所施行的律令,还有目前各地方州县的情况,甚至一部分措施在京中实践后的裁决文书,一本本一卷卷地垒在一起,将孟诚的书案都给埋了。
孟摘月看上去似乎有两天没好好睡觉了,但眼睛发亮,大马金刀地坐在皇兄对面,看向孟诚跟郑玉衡。
她话都没说,但活儿往这一摆,让人想忽视也难。
郑玉衡深吸一口气,埋头跟小皇帝凑在一起看疏议,脑子还一时没从慈宁宫的温柔乡里转回来,反应有点慢半拍,看上去呆呆的。
因为事情重大,孟摘月很是紧张,她仔细地盯着两人,发觉郑玉衡有点心不在焉,便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低声道“脖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