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琢连忙给自己扇风,打着哈哈“热太热了”
郑玉衡道“北肃倒是凉快,怪不得使臣投到那边去。”
易文琢面上无光,低头不语。
郑玉衡见他如此,知道此人贪生怕死,却还有几分知耻的羞愧意,便不再跟他打太极,将茶盏放下,低头靠近他道“使臣可知道,礼部大人们说要杀你,只不过是气话玩笑话,真正要杀你的人就是你身后的北肃人。”
易文琢愣了一愣,道“他们我可是为了他们才来到这里”
“你不是为了他们,你是被胁迫来此。”郑玉衡一句点穿,又说,“大人既然是文官出身,应当能看出这群人让你提出的议和方案有多么荒谬,要用如此条件议和,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大人心里就没有疑惑吗”
在方才这么一连串的畏惧害怕,又惊又慌的连番侵蚀下,易文琢早就丧失了认真思考的能力,郑玉衡这么一说,他努力调动脑子转了转,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顿时冒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恐惧起来“照你这么说,他们只是不想议和,又何必要杀了我呢”
“既然不想议和,为何来此”郑玉衡道,“难道只是来大殷观光游玩的么”
易文琢面露苦色,心想,李宗光如此人物,都没能治死此人,反而让他加官进爵、身着华服,自己有什么才干不如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郑玉衡将里头的利害关系,三言两语、删繁就简地跟他讲明,然后道“即便我们有心放你,只要出了京都,或是哪一日他们等不下去了,待你夜中酣眠,便一刀下去”
他指了指脖颈,微笑道,“使臣的大好头颅,就要抛掷在地了。”
易文琢心口一阵乱跳,思前想后,在屋子里徘徊许久,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这样他连日来的一些疑惑也就都有解释了,但这可怎么办呢
他扭过头,见郑玉衡又倒了杯茶,咬牙一狠心,见四下无人,扑通一声朝他跪下,扯着织金的云锦妆花缎下摆,抱住对方的小腿,悲从中来,痛哭流涕道“从前都是李宗光那个反贼指使,我虽然在他身边干了几年,却是被要挟着做此事的连上一次他要偷偷杀了大人,我等也是后面才知情,被裹挟着也成了反贼,我又不是普通军士,可以逃到其他都统麾下,做别人旗下的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啊”
他抹了抹泪,三十余岁的大好男儿,居然贪生怕死至如此,哭得不成样子“我一不敢反抗他,怕他拿我开刀,二又不能偷跑出去,那李贼在峰上要射杀大人,我也尽力拦阻了,可他一巴掌将我甩开李贼死得好就是他将我害至如此境地我是被迫受了北肃的俘虏,请大人念在我们见过几面的份上,救救小人吧”
这人十句话里,恐怕八句都是现编的,估计在李宗光身边时,反而大骂郑玉衡该死不死呢。
郑玉衡有点儿心疼衣服,又得演戏,不能这时候将他推开,便不看他,只耐心地喝了口茶,语调温雅地道“使臣以为我叫住你是为了什么一是为了拆穿北肃的阴谋,二是为了救你呀。”
易文琢仰头道“大人宽宏大量,如此大恩,小人毕生不能报尽,不知如何救我”
郑玉衡便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给他“我一时有幸,受陛下的隆恩,暂领紫微卫,北肃人不过四五个罢了,我用紫微卫将他们擒住,严刑拷问,逼出他们的真实目的来,自然能救你。”
易文琢信以为真,当场给郑玉衡磕头道“大人再造之恩,我实不敢忘,大人”
郑玉衡连忙将他扶起,嘱咐道“你就待在这里,免得你一回去,他们觉察出不对来,偷偷杀了你,我这就去带人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