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从御案后面绕出来,跟方才坐里头发怒的情景判若两人。说实在的,他跟郑玉衡互相看不顺眼到这个份儿上,久而久之也弄出一点儿类似于损友的感情来。
孟诚一般情况下已经懒得针对他了,甚至跟郑玉衡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忘记端皇帝架子。跟前几次一见他就要摆谱找场面的幼稚行径有了好大分别。
“你这命可够大的。”孟诚拍了拍他的肩,“若非朕不能轻易离开皇城,也想去北疆看一看冰雪延绵的山脉。”
郑玉衡被他一拍,差点疼裂开,他挡住对方的手,觉得自己可太柔弱了“伤伤伤”
“哦哦。”孟诚抽回手,“是这边肩膀啊,朕不分左右。”
郑玉衡道“不分左右先圣人得亏就您这么一个嫡子,要不然”
小皇帝看起来倒不是故意的,但解释的这句话反而是故意给他添堵来了。
孟诚眼睛一瞪,丝毫不觉得没面子,道“我沾我娘亲的光,她是皇后,我就是太子,这又没什么错。”
郑玉衡“真托了个好胎。”
“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孟诚道,“有个事儿,朕思来想去,没跟别人说,也不好说,正好你过来,觉得可以跟你说说。”
郑玉衡叹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孟诚板着脸盯着他。
郑玉衡顿了顿,赶紧道“陛下说完就是好事了。”
要不是看在对方又是皇帝、又是心上人的儿子的份儿上,他还真说不出来这么直接、又这么敷衍的奉承。
孟诚见他服软,肉眼可见地满意了不少,跟他道“你知道公主跟大理寺卿王明严王先生、以及他的众弟子,连同大理寺与刑部等一起修撰大殷律疏议的事吧”
郑玉衡点头。
孟诚走到书案前,从中间的那一摞里头抽出一本,抚了抚封面,垂眸稍微核对一下名字日期,将这本奏折递给郑玉衡。
郑玉衡接过奏疏,在慈宁宫养成了落手就能随便翻的习惯,刚翻开一下,就听见小皇帝咳嗽了一声。
他立刻住手。
孟诚哼了一声,没追究,只是继续道“王明严先生有个独子,名兆鹤,字岳知。王岳知这个人,二十岁不娶妻,非说日后要出家做和尚去。王先生本来不理他,以为长大了就好了,但到今日还没个谱儿。本来这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他自己开口,但因为是独子,他虽是个男人,也到处跳河上吊的闹了一通,就给耽误下来了。”
郑玉衡道“陛下还管臣工的婚姻家务事”
孟诚“天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郑玉衡只好道“陛下恕罪,您请说。”
小皇帝喝了口茶,眉头拧在一起,思索着道“但这个人倒也不是全无才干,如今在大理寺任职,可也不是借他爹的光,他是二甲进士,长相英俊,大约八尺多高朕直说吧,他爹上折子说为儿求长公主,让王岳知尚公主,做驸马都尉。”
郑玉衡怔了一下。
孟诚见他没有立刻回答,便问“上回公主跟你一起进宫,可见你们是认识的,郑大人觉得这奏折”
“不可。”他回神后立即道,“陛下,万万不可。”
这回轮到孟诚不解了,问他“怎么说”
郑玉衡哑然半晌,总不能说他心爱的小妹对伺候他笔墨的秉笔太监有心思吧小皇帝已经蒙受了他跟太后娘娘的打击,一时半会儿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个
他犹豫片刻,道“殿下公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