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脑子“嗡”得一声, 有点迷茫,转头看向郑玉衡。
巧得是郑玉衡也猝不及防, 怔愣住忘记回话。他想起自己被扔在车上押回来, 跟笼子里的六太子面对面的十几日语言不通、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兴许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这就又要去见他了檀娘就没有要留他温存温存, 亲热亲热的意思
郑玉衡如此想着,心里有点儿拈酸吃醋,觉得董灵鹫不在乎自己, 微微抿唇, 但还是应下来道“臣遵旨”
孟诚刚故意为难数落他,这会儿就让郑玉衡替他办事,有些不自在, 便道“郑太医是母后身边得力的医官,怎么好去做这种事, 儿臣还是”
董灵鹫扫他一眼,突然咳了两声。
一旁的瑞雪立即过来抚胸拍背,递过去干净的帕子, 又命人将熬好了的梨汤送来。汤水煨得热热的,掀开盖子白雾四溢, 稍微吹了吹, 温度很快便合适了。
瑞雪服侍她喝下去, 转头把梨汤小盅交给下边候着的女使, 这才低下身心疼道“娘娘昨夜熬了半宿没睡着, 一更后歇了两个时辰, 起来就又是国事、又是宫务, 忙到现在, 为陛下出谋划策、派遣别人理事,如今事了,也该歇息去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抹了抹眼角,仿佛真有泪似的。
郑玉衡看得又愣住了,他也是关心则乱,全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满脑子都回荡着瑞雪姑姑的这几句话。
他既愣住,小皇帝更不敢再提别的话,虽然对这么个人选不满,也无可奈何,便道“明日一早你来归元宫领旨,代朕问候外世子。”
若是大殷将北肃视为臣属,北肃国主,孟诚至多以亲王相称,而国主的儿子、未来储君,他便叫一声“世子”,在情理上倒也使得。
郑玉衡迟了片刻,才行礼领旨“臣遵旨。”
此事按下,孟诚便忙不迭地上前关心,然而董灵鹫只一个眼神,旁边瑞雪姑姑就三两句把他劝走了,一直到走出慈宁宫的门槛儿之后,小皇帝站在门外,对着昏沉沉厚地高天,才突然醒悟反应过来,回了些神“我娘亲不会是装的吧”
他是不是真搅扰到什么事儿了母后之前听他说了这么多,一声没咳,怎么偏偏等他要驳了郑玉衡的事儿,她反而咳嗽了呢
都是郑玉衡这个狐狸精的错。
小皇帝左思右想,不敢确认,最后干脆合二为一、下了一个怎么想都没错的结论,这才掸了掸衣袍,起驾回宫。
孟诚走后,郑玉衡就没人看着了。
他待到皇帝的人随着龙驾而去,再也忍不住,上前挽住董灵鹫的手,挽袖诊脉,一边折起她的袖口,一边跟瑞雪姑姑问道“怎么睡不着呢安神香点了吗镇宁益清丸你给娘娘吃了没有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只告诉陛下、不告诉我”
瑞雪摇了摇头,掩饰住唇边的笑意,难得打趣道“告诉小郑太医,那可怎么得了还不把宫里闹翻了天。”
“我什么时候”
郑玉衡说到这里,话语一顿,摸出董灵鹫身体康健,并无半点阴虚或阳虚之症,除了头疼耳鸣的老毛病之外,应当一概无虞才是。
他不信任自己似的又探了探,随后才缓慢抬起眼,对上一双幽深温柔的眼眸。
郑玉衡喉间一紧,被看得紧张,低声道“您”
他欲言又止,董灵鹫便声音和婉地率先开口“虽是忙碌,却也记得郑卿所说的万事以养生长寿为要的嘱托。”
郑玉衡哑口无言,被这句“郑卿”叫得面红耳赤,神思恍惚了一下,小声道“卿卿。”
“什么”董灵鹫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