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识到京钟宽不慌不忙的做派,以及不卑不亢的言辞,她怔了一下,对方明显不吃她这一套,反而是自己操之过急,一上来就把脸皮给撕破了。
当初可以拿上奏朝廷来威胁黄瓒的小舅子,现在她拿什么来逼迫这个随时都会被朝廷替换的代理知县屈服
人家会怕你参奏
朱万简走上前,厉声喝斥“京知县,你在这里说漂亮话有什么用既然你要消除不利影响,那为何之前朱家派人到县衙来要人,你不给,非得我老母亲亲自登门你几时给过我朱家面子”
朱万简突然杀出,朱嘉氏不由侧头看向儿子。
话说这个儿子虽然没什么水平,但关键时候还是需要他站出来胡搅蛮缠倒是一张随时可以打的牌。
当然这张牌容易把自己坑了。
京钟宽叹道“对本官而言,朱家大少爷不过是个孩子,孩子犯错最重要的是要及时纠正,避免日后再犯他行为不端,我不把他交给家长,让家长严加管束,难道交给贵府几个下人那他如何知晓自己犯错只是靠自省么或是等他再犯下一次错的时候,再由县衙出面矫正吗”
又是一番不卑不亢的言辞。
朱万简脸皮抽搐几下,发现自己要跟一个读书人辩论,实在没那口才。
朱万简只能望向老太太。
朱嘉氏要是台阶下,对方明显有理有据,朱彦龄年岁不大,却频频犯错,县衙把人带回来,只要没为难,当然是要等朱家家长来要人你朱家随便派个掌柜或是仆人,就想把人带走,那你们朱家才是不给县衙面子呢
“那老身现在前来,京知县肯放人”朱嘉氏的怒气消了些,但她还是没坐下,她要保持对一个小小知县的威压。
京钟宽站起来,语重心长道“朱老夫人,你也知道,本官这个知县,有今天没来日的,朝廷一旦有委派新的知县,我就要回荆州老家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我当这附郭的知县,求的就是个安稳,没事就是好事。”
“哼。”
朱嘉氏回应时神情很不屑。
知道自己前途黯淡,也没大能耐,还在这儿跟锦衣卫千户之家逞口舌之快
京钟宽续道“令孙昨日的确惹下些麻烦,还有人把他踢下戏台,这件事如今城里依然有很多人谈论。”
朱嘉氏冷冷道“戏班中人,不过是乐籍优伶而已,京知县作为本地父母官,到底是为百姓做主,还是为一群戏子做主”
“人并无不同。”
京钟宽正色道,“都是大明百姓,谁也没比谁多长两只眼睛,出了事本官自要一碗水端平,况且本官听闻,令郎就是朱家大老爷好像快回安陆了吧”
朱嘉氏愣了一下,神色忽然变得慎重起来。
最初她把京钟宽当成不懂官场规矩的愣头青看待,现在赫然发现,对方比她想象中更有见地,连朱家内情都一清二楚,并非无的放矢。
“此等时候呢,本官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戏园子的纠葛就此了结,互不追究责任,另外朱家也莫要再去追究教坊司的殴斗,种种再在本官治下惹出什么麻烦,那就别怪本官铁面无情了。”
京钟宽等于是跟朱嘉氏谈条件,交换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我放人,你们朱家也不要再追究,大家各回各家。
朱嘉氏道“难道在京知县治下,出现有伤风化的案子,不详细追究,就是这般息事宁人的”
在朱嘉氏看来,自己的孙子不可能会混账到大晚上当街不穿衣服酣睡,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