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相信你。”温泅雪止不住地笑着,乌黑的眼眸笑起来的时候像浸润在泉水里的宝石。
天衡从未见他这样灿然的笑过。
温泅雪脸上的表情幅度总是很小,像一倾浩渺静谧的湖泊, 只有微风过处点点涟漪, 神秘而清澈。
让人猜不着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这一刻他的笑容纯粹, 毫无保留,仿佛夜色里骤然盛开的万千花海。
天衡被这样的美丽震慑,失神了一瞬。
只是,“为什么笑”
这样的开心。
天衡感到疑惑和不解。
如果温泅雪不信自己会为他而死, 因为嘲讽而发笑, 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他说相信自己。
如果温泅雪相信自己要为他而死, 为什么会是笑了
天衡再怎么样骗自己,也无法把这样的笑容归为欣慰、感动或者伤心。
“因为, ”就像知道天衡内心的疑惑一样, 温泅雪止住笑意解释道, “我现在明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做这一切了。”
他不笑了, 因为方才的笑, 乌黑的眼眸沁着薄薄的水色,那张世所罕见的美丽面容恢复往日的幽静神秘,静静看着他。
天衡温和地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想知道, 在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温泅雪平静“你是一个圣人。”
天衡失神, 心跳也失了一瞬, 像是跌落又像是被绊了一下, 凌空抛出飞起。
他望着温泅雪, 对方乌黑的眼眸倒影不出他一丝身影, 纯粹得像是没有焦点。
温泅雪平静无波“一个为了天下苍生, 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你自己的圣人。”
天衡心下酸软,连自己也忽略无视的隐伤被轻柔抚平,让他眼眶微微发潮。
温泅雪没有表情“一个无视自己的痛苦,于是也理所应当地无视别人痛苦的圣人。”
天衡微怔,他勉强自嘲地扬了一下唇角。
温泅雪神情淡淡“一个明明在牺牲别人,却能表现得好像是自己牺牲更大,自己比对方更痛的圣人。”
天衡黯然。
温泅雪无波无澜“你总能把别人的牺牲和痛苦,合理转移替换成是你自己的痛苦和牺牲。如果被牺牲的是爱人,那么不得已牺牲爱人、亲手伤害爱人的你,就是比爱人忍受了更多痛苦的存在。”
温泅雪对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心如止水,因为不感到意外,因为所有一切,包括还未发生,未来会发生的事,他都已经在那本书里看到了。
看到天衡视角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读到每一次刺伤温泅雪,设计将温泅雪送给行渊和玄桅玩弄时,天衡是多么痛苦自伤,比事件当中的受害人更痛苦。
因为总是心痛,似乎还患上了心疾,每当伤心过了头便要时常吐血。
不仅如此,每当温泅雪因他受苦被牺牲的时候,他还总是黯然神伤之下,做些自虐自伤的事。
每当那时候,天衡身边的追随者爱慕者们便心疼地说
“人人都只道宗主心狠无情,只道温公子可怜,有谁知道心最软、最伤的人是宗主自己”
“温公子失贞心痛,但亲手将所爱之人送与他人的宗主,岂不是更伤温公子的痛是看得见的,宗主心里的痛有谁知晓”
“宗主明明比任何人都想护着温公子,昔日宗主是何等爱护温公子,不容任何人欺侮怠慢。可天道无情,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