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缓缓走来。
天衡的死让这个世界头顶的黑暗淡去了不少, 但仍旧是乌压压的晦暗。
护卫队们的左手平举,在他们掌心上方,一个个月亮一样的光球凝聚出现, 照亮了周遭。
这些人神色平常,显然阴灵充裕, 凝聚光球于他们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之后, 行渊和温泅雪才走来。
天衡缓缓抬眼, 余光打量着人群。
被拥簇在中间的温泅雪的身影一闪而过, 被那些人严密遮挡住。
只是惊魂一瞥,天衡的心很快地跳了一下。
明明在他的意识里只是分隔几天, 再次见到温泅雪,却有一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只有看见温泅雪时心头涌起的爱意,仍旧和从前一样。
温泅雪穿着黑衣, 在幽冥之地, 喜欢穿黑衣的人很少, 因为世界太黑了, 黑衣很容易叫人看不见。
但温泅雪很没有安全感, 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希望把自己藏起来。
只是不管他穿什么,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温泅雪就算一言不发、疏离静默, 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无法叫任何人移开不管不看。
如果他是黑色的, 他就是水墨画作的盛开的牡丹花。
是夜色之中奔涌的清澈的瀑流泉水。
温泅雪的神情是冷漠的,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眼神也像是空的, 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像是活在梦里一样,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与他无关。
他的眉眼纯澈, 每一根睫毛却像是漠然的,眉宇之间却甚至还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孩子气,像是被精心饲养的名贵脆弱的花。
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与纯真矛盾的冷冽,又让人想起危险华美的妖物的幼生期。
天衡在他身上感觉到生疏和距离,但这份遥远却让天衡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爱温泅雪。
温泅雪百无聊赖坐在那里。
行渊对他说话,他也垂着眼眸,像是在听着,但不见得有几分专心。
天衡缓缓蹙了眉,他意识到,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并不是强迫者和被强迫者的关系。
温泅雪在行渊面前,虽然不见得全然放松,但也并不戒备,更不排斥。
行渊是怎么做到的
他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珍贵之物被人觊觎,并且触碰的怒意和嫉妒。
“你想要什么样的下属忘了问你,招揽他们主要做什么”行渊看着温泅雪说。
他这样问并不是出于防备怀疑,行渊还不至于怀疑一个饮下冥河水白纸一样的人,他只是注意到温泅雪的兴致缺缺,引导他说话。
温泅雪想了一下,抬眼看来,纯真得有些不谙世事,说“陪我玩。”
他说完,像是自知失言,抿了一下唇,做错了事一样看着行渊,但乌黑美丽的眼底却是冷然的。
他并不真的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怕他的答案让自己不高兴。
行渊读懂了,他并不在意,但他不能让温泅雪这样觉得。
行渊审视一样望着微微紧张的温泅雪,故意显露几分不高兴“我和玄桅不能陪你玩吗为什么想要别人我不喜欢你对我隐瞒,或者撒谎。”
温泅雪的紧张、在意都只持续了很短,他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眼神一瞬露出阴郁的锐利,浮现出内里厌烦、晦暗、阴鸷、躁狂、不逊的一面来,只是仍旧稚嫩,以至于毫不遮掩。
行渊并不意外,温泅雪不擅长讨好任何人,早在他被天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