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陆裳说。
冯夫人深吸一口气,“我要做什么”
陆裳一条胳膊压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说,“只有一件事,跟戴晔和离。”
冯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饶是她早就知道,陆裳规划的路必定不同寻常,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她抿了抿唇,“这可是本朝从未有过的事。”就算是在前朝,也只有公主们才能拥有这种特权。早些时候,世家女也有和离再嫁的,到这一二百年,就再没有过了。
陆裳却很淡定,“正因从未有过,第一个做的你,才能脱颖而出。何况,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进宫,都能执掌权力,但有夫人珠玉在前,以后天下女人就会多一条路,难道不好吗”
冯夫人被这句话打动了。
那些后宅里埋葬的隐秘,她比陆裳知道得更多。疯了的,死了的,生不如死的太多了。和离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终究是一条出路,而且也绝不会比忍耐那些痛苦和折磨更难。
陆裳见她表情松动,便又道“你在戴家四十年,应该有办法让戴晔点头答应吧就像他答应你搬出来住那样。”
她说完这句话,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片刻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世人都以为,戴晔的妥协是因为被勋贵闹腾的,谁会想到这其实是她在背后一手推动
冯夫人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听人夸你,总以为是言过其实。如今亲眼见了,才发现是我狭隘了,你的聪明才智,外间的称赞只描绘出了十之一二。”
陆裳笑着朝她伸出手,“那我们宫中见”
“宫中见。”
有一件事,很耐人寻味。
大越律乃至前朝各种律令之中,并没有一条不允许夫妻和离。只不过长久以来,没有这样的案例,所以人们理所当然地以为不行。
但若当事双方自己商量好了,签好了和离书,官府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们。
大概是怕迟则生变,这件事冯夫人办得十分利落。陆裳上午去拜访她,下午她就去了戴家,等第二天,她就将还留在戴家的那点东西规制一番,彻底搬,又去了一趟京兆府衙门,立逼着户房的人帮她把手续办完,将和离文书拿到了手。
直到这时,消息才终于从京兆府传出去,一日之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婚姻是大事,而且是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大事,不管贫穷富有,尊贵卑贱,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遭。所以这件事所引发的热议,也就绝非其他事情可比了。
世家所受到的震动尤其大。
因为他们讲规矩。民间还有过不下去回娘家的,但世家女,即便丈夫去世,也多是在婆家守寡,真正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对于世家而言,婚姻结两姓之好,其间必然掺杂着诸多利益交换,若是和离乃至再嫁,这关系就断掉了。所以为了维护这一层盟友的关系,以及底下的各种利益,唯有牺牲家族的女性了。
之前冯家和戴家闹到那个地步,他们已经觉得过了,都认为勋贵们终究见识浅薄、不知礼仪,所以才会把家里的私事闹得沸沸扬扬,让所有人看了笑话。
但即便到了那个地步,也没有人认为两边会彻底翻脸拆伙。
因为这不仅仅是冯戴两家的联姻,也是北地世家和新朝勋贵的联姻。断了这层关系,朝堂上的局势立刻就会大变。
所以冯夫人搬出戴家之后,就没几个人再关注这件事。
谁知几个月过去,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