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的林静脚步顿住,屋里其他人也愣住了,沈文丽也抬头看向黄月琴“您”
“看不出来还是不敢相信”黄月琴轻扯唇角,苦笑说,“其实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也悲痛难忍, 很可那又怎么样我年轻那会跟你们现在不同,我生活的国家,饱受战火的肆虐, 我的亲人、朋友, 陆续死在了敌人的炮火下,我没有时间去痛苦,只能振作起来, 因为我的战友还在等着我给他们传递最新的消息。”
说到这里黄月琴突然问“你孩子的丧事办了吗”
“办了,来随军前办的。”沈文丽忍着眼泪说。
“是啊, 你还能给孩子办丧事,而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 到现在坟墓里埋的都是衣冠冢。”黄月琴也哽咽起来,“有好几年, 不累到受不了我都不敢睡觉,一闭眼耳边就是她的声音, 问我在哪, 什么时候回去看她, 在她出事前, 我以为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可实际上除了哺乳那段时间,到她去世我和她相处的时间连两个月都不到。”
沈文丽问“您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黄月琴闻言,像是陷入了回忆中,许久后才说“打仗没的,轰炸机一个炸1弹下来,半个村子的人都没了。”
“连尸体都没了”宋玉萍忍不住问。
黄月琴艰难道“我当时是把她寄养在部队驻扎过的农户家里,那年代通讯不发达,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村子里的人都被埋了。后来我去问过,没人看到她的尸体,可她当时才五六岁,要是还活着能去哪呢”她也燃起过希望,到处打听过,但周围没有人见过她女儿。
是啊,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怕逃过了轰炸,在那个世道里能去哪
“那您第二个孩子”沈文丽迟疑问。
黄月琴说“六二年自卫战没的。”
“得知他牺牲的消息,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收到他牺牲前写下的遗书,他让我们好好活下去,不要因为他的离世而难过太久,我就知道了,原来他在牺牲前也担忧着我们。”黄月琴说着看向沈文丽,“我想每个孩子都是这样,不论自己如何,总希望父母能好好的。”
“可我怎么敢要不是因为我的懦弱,他怎么会死”沈文丽流着眼泪看向黄月琴,“是我害死了他啊”
黄月琴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声说道“我知道你很自责,收到女儿去世的消息时,我也很自责,我时常会想,如果我能将她带在身边,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还有,从她记事起,我们母女就没有见过几次,在她临死前,她会想起我,会记得我,会怨恨我吗”
“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生下了她,却又没有承担起母亲的责任,以至于在她去世后,保留下来关于她的东西,只有一张她婴儿时期的照面,我甚至,甚至不知道在她去世前,她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
说到这里时,黄月琴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只是当陈茹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时,她却摆摆手露出了个微笑“可你知道吗祖国解放后,看着和她同龄的孩子得以平安长大,看着他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我的心平静了。我没能成为一个好母亲,可至少,很多人有了陪伴孩子长大的机会。”
黄月琴话音一转说“人生是漫长的,我们总会经历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难道失去过一次,往后几十年你就不过了如果你真这么选,你的孩子在九泉之下看到你为他痛苦不堪,心里能好过”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沈文丽呢喃问。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