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朝尝了块鸡肉,用几口白米饭,不时舀一勺汤喝,吃相很端方优雅。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全程没表态,也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
谢重锦这回没往陆雪朝碗里夹菜了。吃过陆雪朝的菜,谢重锦就能对比出这些菜色一般。清疏口味那样挑,夹他碗里才是折磨他。
谢重锦也觉得这些食物味道普通,但还是尽心尽力地解决了大半。他俩都不是浪费粮食的人,天底下还有那么多人吃不上饭,点了就必得吃完。他不解决掉,陆雪朝再难以下咽也会咽下去,谢重锦可不忍心他受那苦。
陆雪朝用完膳,用帕子拭唇角上并不存在的油渍,斯文的动作和白日里见到的丞相夫人一脉相承。
花颜暗道,不愧是一家人,良好的教养都是能看出来的。
“米饭不够香甜软糯,鸡肉太柴,羊肉太腥,汤味道太淡。”陆雪朝作出犀利点评。
花颜为难“可是别家都是那么烧的。”珍味楼也不例外。
“所以我都不爱吃。”陆雪朝平静道。
花颜“”
“稻米可以让林蝉枝种,只是现在播种,最早也得下半年才能收成。”陆雪朝思忖,“鸡的做法可以先改进说起来,既是酒楼,怎能少得了酒”
“有酒。”花颜道,“是玉京最盛行的满江红。”
“不许喝。”谢重锦立刻警告,“那是烈酒,饮酒伤身。”
“我没想喝。”陆雪朝说。
谢重锦看他,满眼怀疑。
陆雪朝冷静对望,片刻后,别过头道“我想自己酿。”
花颜佩服得五体投地。
究竟还有什么是皇后殿下不会的
花颜敬仰道“您还会酿酒”
陆雪朝说“不会。”
花颜“哈”那还怎么自己酿
陆雪朝又道“但我若要学,很快便能会了。”
他学什么都是红炉点雪,一点就通。下决心要做的,基本没不成的。
当下的酒,要么太烈,入喉辛辣,要么太淡,味如白水。有些喝不惯烈酒又贪杯的,就没有合适的酒喝。
陆雪朝要调养身体,酒量也差,家人和谢重锦向来不许他碰烈酒。平日里他喝的都是清茶,实在馋了就饮淡酒,陆雪朝总嫌那没味儿。
他实在又菜又爱喝,往年中秋月夜对饮,谢重锦念着年节,一时心软,许他饮两杯烈的,饮完立刻喝解酒汤。
这传统保留到陆雪朝十六岁,那年已和谢重锦成了亲,做事愈发大胆无顾忌,饮两杯酒有了醉意后更是无法无天,敢抱着谢重锦央他再让他喝一杯,不给就抢谢重锦的杯子。
试想平日里清冷骄矜的美人带着半醉染红的脸颊,抬着潋滟的双眸抱着你撒娇“我今年十六岁,已经成年了,都嫁给你了,为何还不许我多喝几杯怀允,哥哥,夫君”这谁顶得住
反正谢重锦是顶不住,他自己也有点醉意,被美色冲昏了头,不知让陆雪朝多喝了多少杯。
第二天报应就来了。陆雪朝头痛胃痛,苍白着脸下不来床,生了场大病。他又是怕疼的,泪珠子挂在眼睫上,知道自己理亏,还不敢跟谢重锦诉苦,模样要多委屈可怜有多委屈可怜。谢重锦心疼又生气,想骂还舍不得,只能气自己被美色所惑,没顾及到陆雪朝身体,衣不解带照顾了半个月,此后直接严禁他饮酒。
陆雪朝叹气,可他就是爱喝呀。
如果能有一种酒,不烈不伤身,又不失酒味,定会大受欢迎。
给他时间,他一定要研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