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净玄惊讶的目光下,吴春辉喉头发出一串艰难的“咯咯”声。
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肿,越涨越大。
在吴春辉仅剩的那只左手上,五根手指涨满得紫澄澄,像是五根并排的胡萝卜。
木屑开花般在他躯体上不断绽裂,他的皮肤也被撑得越来越薄,像是一个被吹鼓气的羊皮筏子。
言落月只瞪大眼睛看了一秒,立刻联想起气球被打气筒充到临界点的样子。
无需小巫出声提醒,三人全都自觉地急速后退。
言落月一边跑路,一边翻找储物袋。
她快速拎出一把郊游大伞,直接扔给沈净玄。
至于言落月自己,还没等她拿出第二把伞,眼前就骤然一黑。
原来是小巫反抄斗篷,对着言落月当头一罩,像是对待未开业前的牌匾那样,把她从头到脚蒙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不断膨胀的吴春辉,终于到达了他的临界点。
伴随着一声“boo”的闷响,他整个人像是天女散花般迸溅开来。
颜色可疑的组织液像是开了花洒一样,尽情地喷射在这片布满树根的大地上。
同一时间,小巫平静地同老树叙述道“你的魔伥,炸了。”
炸裂的吴春辉制造出强劲的气流,掀起地面泥土,露出密密麻麻上百具森然白骨,还有跟它们紧紧交缠的无数根系。
言落月匆匆扒下罩住自己的斗篷,正好看见小巫从容地原地蹲下,把簪子插进其中的一处根系网中。
虽然白纱蒙着他的眼睛,可当小巫同木簪分别时,那股依依不舍的留恋几乎要洋溢出来。
幸而,小巫既具备很高的个人素质,又深知克制是一项良好的传统美德。
不然的话,他恐怕要对老树酸溜溜地追加一句“便宜你了”。
老树本就处于残血状态。
接二连三地被小巫用毒泼过,战斗力依次锐减。
相对而言,一根塞进根系的木簪,对它来说,就像是人类指甲上留下的一道划痕,不足为提。
所以直到死亡的预兆当头罩下,老树才在临终前的一刻发现端倪。
白色的花朵片片凋零,焦枯的枝条噼啪下坠,至于虬结的巨大树干,也被终结于此。
这棵生长繁衍了至少千年的古树,在死亡之中升腾成彩霞般的幻影,化作了遗留在此世上的最后一个幻境。
那幻境是一道火光。
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了一抹流金般的火焰。
往前追溯百万年,往后开拓百万年,世上也再难寻觅这样纯正的、燃烧的金黄。
这火焰铺天盖地,仿佛要焚尽天地似的,能足以洞清宇宙,亦可以烧彻寰宇。
与此同时,一声禽鸟清越的啼鸣在他们头上响起。
言落月甚至顾不上扑面而来的灼热感,仰头望向苍天。
只见在火焰的最中央,一只通体发光的金色禽鸟被孵化出壳,它的颜色明亮得好比太阳。
鸟儿有着世上最柔顺的金色羽毛,还生着三只足。
紧接着,炽烈的火焰被分解成一场宏大的火雨流星。
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流金,成为不可追寻的绝景。
此刻,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和悲哀,猛然摄紧了言落月的心。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