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长此以往,你半提着的心也安定下来,渐渐熟悉了带着一点铁锈味的长风,并且和朋友一起,安心地在巨兽温暖的皮毛上做了个窝。
但楚天阔不一样。
楚天阔就像是一柄霜雪覆盖的长剑,还不等巫满霜醒过神来,冷铁的剑尖就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口,惹起了巫满霜所有的应激反应。
即使长剑只是玩笑般一晃而过,不曾划破半丝油皮。
但在剑刃上,巫满霜已经照见了自己无能为力的苍白影子。
巫满霜承认,他虽然乐意听见这三人的故事有个良好的结局,但在单独对上楚天阔的时候,他的态度确实有些别扭。
只是,与其说巫满霜介怀楚天阔的设局,倒不如说,巫满霜介怀的是那个技不如人的自己。
许多念头嘈杂地从心间闪过,楚天阔忽然开口。
“巫师弟,你们剑峰上,有一块大道青天碑,你曾经去看过吗”
巫满霜微微一愣“听过,只是未曾得见。”
当初在传法交流里,一口气闯上剑峰,参观了大道青天碑的人是言落月。
巫满霜那时正在山下耐心等候,心中一个劲儿地琢磨怎么拆剑阵呢。
后来拆完剑阵上山,剑峰似乎对他颇为警惕,生怕巫满霜变成姬轻鸿第二,或者江汀白20,于是也没说请他去这个著名景点看看。
不过,巫满霜听说过大道青天碑上铭刻的内容。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眼神轻轻一闪,巫满霜意识到楚天阔为何这样问了。
原来,这句话竟然微妙地对上了巫满霜此时此刻的心境。
他心有登天之气,但却寸步不能进,只能困锁一方囹圄。
巫满霜难以自禁地问道“当初剑尊是如何突破这道壁垒的”
楚天阔笑道“你为什么不问,你师兄是怎么破掉这道壁垒的”
巫满霜“”
江汀白的破壁方式,就是在剑碑上刻了一行“不出就不出,先不要关心青天,多关心自己的身边”。
换而言之,江汀白出不去,他就不出了
想到这里,巫满霜硬邦邦地说道“可我我不能不出。”
楚天阔耐心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一刻,许多张已经熟悉的面孔在巫满霜脑海中闪过。
此外,还有一丝压在潜意识深处,极为隐秘而难以捕捉的念头,飞快地在巫满霜的意识里走了一个来回。
巫满霜坚定道“我若不出,这青天又要何人来打破人人都可以不出,但我不行。”
他总是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带着什么责任来到这世界上的。
楚天阔缓缓地顿下茶杯,眼神又随之放软了一些。
世上有种叫做草蛉的小虫,总喜欢将其他昆虫的空壳、碎屑、乃至小土块披在身上。
这是它们应对天敌的防御策略,也是它们一族从古到今的生存方式。
人类之中,也总有人活得像是草蛉,要把责任、心事、使命和牵挂都披在身上。
就像巫满霜这孩子心思细腻、惯为别人考虑、牵挂的事情多,心事又沉。
这也是他的天性,是不能强求的。
楚天阔沉吟片刻,决定曲线救国,先帮巫师弟从身上摘走一个小土块再说
“巫师弟,你把蒙眼的白纱解下来,我教你一个控制神识攻击的偏门法诀。”
巫满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