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四周昏黑,薛鹂的声音愈发近了,好似一道天光将黑夜劈开,且这道天光独独为他而来。
她气喘吁吁,停在魏玠身前去,正要踮起脚去够马上的魏玠,他便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的手好凉。”她抱怨着往一侧躲,魏玠笑了笑,问道“你是担心我,所以等不急了”
薛鹂并未否认,下意识将魏玠的手掌包裹住揉了揉,不满道“表哥不是向来待人谦恭,如今倒是骄矜自大了,说好日落便归,你却食言。”
魏玠翻身下马,侍者牵过缰绳退到一边。
薛鹂这才贴近他,小声道“天黑了,表哥莫要害怕,我来接你回去。”
他被她牵住,轻笑一声点头应下。
而后他又说“方才让人在河中捕了鱼给你,并非有意耽误时辰。”
她前几日抱怨许久不曾吃过鱼脍,魏玠打完仗竟还有心思命人给她捕鱼。
只是想到方才所见的人头,薛鹂仍觉得恶心,遂压低声,狠狠骂了夏侯信两句。而后再看魏玠,见到他沾着些许暗红的软甲,才忽地想起,魏玠每一回迎战后再见她都换了衣裳,从未带着一身血气。
意识到这点,她心中忽地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受。意识到魏玠如此爱她,她应当感到得意,亦或是在心中不屑,而不是像此刻这般,嗓子发堵,心也跟着烦乱起来了。
赵统损失几员大将,齐军乘胜追击,伏兵近三万人。军中纷纷庆贺,赞扬魏玠足智多谋,捷报很快便传去了洛阳以及其他各地。
赵统势如破竹的攻城终于被迫停滞了,大大小小的败仗加起来让他元气大伤,不得不先去周旋拉拢世家,安抚躁动不安的将士。
魏玠只需在此刻与远在宋州的魏恒再作商议,趁机再去打压赵统便可,倘若时机得当,一举将他覆灭也未尝不可。
薛鹂听到频频传来的捷报,心中不禁忧虑被传得神乎其号日后该如何化解。一路上冬雪消融,山野间也有了春意,不急着赶路的时候,魏玠会骑马带着薛鹂四处观赏风景。
正当她暂时因为这难得的闲适时光忘记烦扰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前来投奔魏玠,想要求见她一面。
这是头一回有除了薛凌以外的人要求见,薛鹂没有多想便应下了。
然而那人一转身,她便愣在了原地。
男人长着一张俊美的好皮相,一双含情的眼眸与她极为相像,即便人至中年,依旧不掩风流气度,只是此刻眼下青黑,显得极为疲倦。
薛珂一见到薛鹂,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泪眼朦胧道“鹂娘,当真是你你便是那谶言中的神女”
薛鹂不大想承认,面无表情地问他“爹爹与我几年不曾相见,我都要认不出了,如今来寻我又是为何”
薛珂拉着她的手泣涕涟涟,无奈道“我自知不该拖累你们母女,让你们蒙羞,多年来不敢相见,只似如今实在有难,想着再见你一面,见你平安无事我才好放心”
薛鹂见到了薛珂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终于明白了魏玠平日里是如何冷笑着看她做戏,不耐地扯出自己的手,说道“父亲有话直说。”
薛珂朝魏玠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问她“鹂娘,你与魏兰璋如今”
薛鹂能感受到魏玠的目光落在身上,犹豫了半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心悦表哥已久,已同他私定终身。”
薛珂颇为赞许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这才不辜负你这副好姿容。”
“父亲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她不耐烦地问完,薛珂又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