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吴郡时还当也算见过些世面,直到来了魏府,才知这样的豪族要远超她所想。难怪即便她们只是偏远的旁支,母亲也时常将出身洛州魏氏挂在嘴边。
去净檀寺的路程不算太远,薛鹂一大清早天还昏黑时便动身了。
先皇崇尚佛法,领人修缮了许多佛寺,曾带起了一阵子的风潮,唯有魏氏始终尊崇儒术,府中礼法森严,连二夫人喜欢佛法也并不声张。
上净檀寺需要走一段又长又高的石阶,薛鹂不信鬼神,自然也无所谓心诚,硬着头皮走到最后已是极不耐烦,最后只随意寻了一间佛殿待了许久。直到那股浓到头晕的檀香浸染了她的衣衫,她才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此时天色阴沉沉的,起了些凉风,卷着四周的树叶簌簌作响。
薛鹂仰头看,天空像是罩了一层灰蒙蒙的布,令人无端觉得喘不过气来。
“娘子可是要回府了”银灯问完后,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今日的山风实在冷人。”
薛鹂并未露出不快来,说道“既如此,我们也快些下山去吧。”
因这一段路崎岖不平,马车停在了稍远些的位置,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总算看见了来时的一处亭子,而后状似无意地踉跄了一下,立刻便被身旁的侍女扶住了。
“娘子当心些。”银灯连忙扶住薛鹂,与此同时身侧的另一个侍女关切道“娘子可还好,还能走吗”
薛鹂点点头,试图朝前走两步,立刻便皱着眉停下,略显为难地看向她们。
不等她开口,银灯立刻说道“我瞧着前方有个亭子,天色还早着,娘子不如先去歇歇脚。”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薛鹂直起身,被搀扶着走到亭中。
银灯是随薛鹂从吴郡到洛阳的人,因蜀地饥荒而被贱卖为奴,跟在薛鹂身边也不过一年,另一个则是魏氏的家仆。薛鹂生得貌美,自她到了魏府便有好些人背地里偷偷议论她,甚至有家仆争相去桃绮院送器具,好借此窥上一眼。
这些薛鹂心知肚明,也并非她不爱外出,只是如今寄人篱下,太过招摇反而要惹人非议。
冷风刮得越发厉害了,林间的枝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路上零星几个行人也加快了脚步,她等了好一会儿,手指都变得僵冷,还是没有在其中看到她惦念许久的身影。
也许真的是白来一趟。
银灯的官话说不好,两人正因此事嬉笑,薛鹂并不管她们,只是百无聊赖地盯着路边被风吹到乱倒的无名野花。
很快四周响起了一阵如同春蚕啃食桑叶一般的沙沙声,而后这细微的声响逐渐大了,两个调笑的侍女才回过神,惊诧道“下雨了”
银灯忙站起身,瞧了眼雨势后,焦急地去看同伴“这可如何是好,等走到马车那处,我们娘子的衣裳都要淋湿了。”
同伴有些嗔怪地对薛鹂说道“娘子怎么也不说一声“
薛鹂随即露出一副歉疚的表情,垂眸道“方才出神了,未曾看到下雨,是我不好”
她一副娇柔好说话的模样,家仆们本都喜爱她这样好相与的主子,一见她如此哪里还有责怪,反而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怪到她头上去,连忙说“是奴不好,方才只顾着说话没瞧见天色变了,害得娘子被困在此处。”
薛鹂久等不到梁晏,心中已经有些烦躁了,面上却仍平和着,似乎并不为这场雨而烦心。“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