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被炭盆烘得暖融融的,窗外却是风雪交加。薛鹂捧着一杯热茶,不禁想起了去年也有一场大雪,那日军中无事,她倚着炉火看书时犯了困,昏昏沉沉险些一头栽倒火炉里,魏玠揽住她,低笑着拿书卷敲她的脑袋,而后将她抱在怀里,颇为耐心的给她念书上的字句,遇到晦涩处还会解释一遍。
当时她心中有怨,一心要离他远些,说话也不大中听,有时还故意用吴郡的腔调骂他两句。魏玠也不恼火,待她说够了便低头亲吻她。
那些小事如今想起来,她心中便止不住地难过。
也不知道魏玠此刻身在何处,是否平安,他也在和她看同一场雪吗或许也在想她,盼着与她早日相见吧。
军营中也覆满了厚厚的雪,魏玠肩上发上也浅浅地落了一层。
自薛鹂走后,军中的传闻不大好听。男子多的地方,污秽便也会多起来。她在的时候有赵郢相护,军中将士不敢对她不敬,如今她走了,便有人惦记着她的美貌,洋洋得意地说些肮脏下流的话。
赵郢兴许是为了显得自己不会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更不能再为了一个抛下他的女子生事惹人耻笑,对于军中的流言一概不理。
唯有魏玠不肯轻易放过,谁叫薛鹂也说过,他这人十分小肚鸡肠,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他都难以做到善罢甘休。
白到刺目的雪地上晕开一大片猩红,凄厉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后只剩气若游丝的哀嚎。
魏玠实在不想让他们的口中吐出薛鹂的名字,加上这几人实在可恨,索性让人割了舌头处以宫刑,日后无法再祸害旁人,只怕是营中的军妓都要拍手叫好。
那些脏东西他也嫌恶心,见行刑过了,便拂去肩上的落雪,缓缓朝营帐走去。
不等掀开帐帘,他的步子先缓了下来,几声咳嗽过后,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默默揩去唇角的殷红,停住脚步,回过身朝洛阳的方向望过去,视线中只有苍茫的山野与纷飞的大雪。
赵统做事的确果断狠绝,给他用药也丝毫不手软,时日久了身子难免会被摧残。
也不知薛鹂如何了,洛阳应当也有落雪。她最爱腰肢窈窕,不肯多添衣裳,又爱吃生食冷食,才给她调理好了身子,不知她是否有照顾好自己。
将薛鹂送到赵暨身边也是无奈之举,赵暨行事荒诞不经,处境实在算不上好,只是如今换了旁人他更不放心,只盼他们二人莫要惹出什么乱子。
自大朝会过后,朝臣都撕破了脸,不再虚与委蛇地遮掩意图,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齐军要败了,他们要带着钱财珍宝逃亡。
而能决议此事的,除了夏侯氏,便只剩下魏氏这样的百年望族。
夏侯氏是狼子野心,魏氏又何尝不是,倘若没有夏侯太尉,如今一手遮天的人便只剩下他们魏氏的人。
他们再如何鄙夷赵暨,这齐国江山也要姓赵。食君之禄却去做那窃国贼子,是要被钉在史书上遗臭万年的。谁也不愿先背负一身骂名,与其坐在皇位上战战兢兢,做一个权倾朝野的臣子未尝不好。
年关将近,魏氏也朝宫里送了贺礼。魏恒自大夫人下葬后被揭穿丑事,身体一落千丈,加上四处奔波平乱身子有所损耗,事务全权交由魏植去操办。魏玠投入赵统麾下后,加诸在他身上的骂名也不算少,他心中亦有愧疚,只可惜行差步错,再如何失悔,所有事都再难回头了。
赵暨一早从太后宫中回来,见到太极殿的宫人们正在换上新宫灯,薛鹂也在那处傻站着。
他冷着脸唤薛鹂进殿,而后将一个匣子送到她手上,说道“送去显阳殿,给皇后。”
薛鹂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