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秋看着他专注阅读的模样,虽然不太忍心打扰他,但还是出声道“这本书我也看了,说实话,玄华能做到这一步,我也没想到。”
他感叹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真的。”
乔镜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书中拔出来,抬起头认真看着文春秋“我知道。”
他朝校长鞠了一躬,转身时正好看到教师办公楼的三楼窗口处,某位院长的窗帘还在欲盖弥彰地晃动着,唇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左向庭版本的翻译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权威,但是在他之前,其实乔镜的作品早就已经被翻译成了好几个版本,走出国门了。
在这方面出力最多的还要数留学生们,他们带着晏河清的小说漂洋过海,又把这些文字翻译成当地的语言,在各个国家传播开来。
虽然留学生们的翻译水平参差不齐,但很多外国人还是通过他们了解到了晏河清这个作者,尤其是五十六这本书,主角唐安更是戳中了海洋文明骨子里那种对自由和冒险的向往,在欧美各国都非常受欢迎。
一位从未到过东方的画家,还凭借着书中的描述和自己的想象,用画笔绘出了那幅唐安攀登珠峰的油画。
相比起连绵的雪山,唐安在画面上的身影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种人类对宏伟自然之力的征服,这种渺小和宏大的对比张力却跃然纸上,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这幅油画的整体色调非常明亮,时间是破晓的清晨,万道霞光在天边亮起,灿烂的金光落在皑皑白雪的最高峰上,也照在唐安手中的旗帜上巧的是,虽然现在华夏并没有自己的国旗,但是为了表现出更丰富的色彩,那位画家还是为他画上了一面鲜红的旗帜。
除此之外,还有在海外学习音乐的留学生在看完这本书后,热泪盈眶,连夜谱出了一首曲子,并邀请了隔壁学习文学的学生为它写词。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这首歌的旋律从校园开始,传遍了整个国家的留学生群体,又从留学生中传到西方国家,再传回国内时,它已经有了用十几个语言演唱的不同版本。
五十六完结那天,许维新在报社开了一瓶香槟。
虽然最后他还是觉得这玩意儿不带劲,吨吨吨喝白酒喝到差点儿人事不省,但是在醉倒之前,他抱着许晓明的大腿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唱着这首歌,音几乎都要跑到西伯利亚去了。
然而,在场的每个人都醉了,所有人都听得眼眶泛红身为新闻行业的从业人员,这些年来,基本上没什么人能比他们更憋屈了。
每次国家一遭受什么欺辱,别人可以骂天骂地,就他们不行;不仅如此,还得乖乖挨骂,什么垃圾走狗卖国贼的词儿都得全盘接受,时间一长,就是想不同流合污自甘堕落也难。
但凡有点儿良心还在这个行业混的,就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如果他们不在东方京报工作,如果上司不是许维新这样的人,如果报社没有晏河清或许他们其中很多人,现在早就不再从事这个行业了。
而在五十六完结之后,乔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写新书。
廖长义似乎也放弃了扒他的马甲,开始安心在学校里教书,偶尔和人在报纸上骂骂仗,再每逢周一去街上买份东方京报看看这周有没有新的连载刊登。
总的来讲,日子过得也还算是平静充实。
但越来越萧条的街道、街上愈发紧张的气氛和几乎随处可见的“还我河山”标语,也在预示着这个国家正无可避免地迎来了近百年来的至暗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