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怎么了”它小心翼翼地问道。
黑发青年安静地坐在书桌后,手里紧握着笔,骨节微微泛白,笔尖轻微地颤抖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漆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似乎是在发呆。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桌面上,只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没什么。”
过了很久,乔镜才垂下眼眸,轻声道。
困顿、悲愤、无力、哀痛直到这时,乔镜才发现,原来那个时代留给他的种种激烈情绪只是被他深埋在了心里,但从未真正消散过。
就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近代高中历史课本,看完后都足以让人心中郁塞,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乔镜更是明白,身处于那个时代的人们感受到的屈辱究竟有多么深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那种情绪中剥离出来,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去书写那段自己曾经亲眼目睹过的荒谬现实。
伦理崩坏,纲常颠覆,那时的他坐在课堂里,听着教授在课上大骂政府无能,又比谁都要期盼上层能够真正觉醒;上百万的流民浩浩荡荡穿过寸草不生的干裂的黄土地,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吃人的事情发生;多少年轻义士救国无门死无全尸,靠开妓院和卖大烟的地痞流氓赚得盆满钵满;卖国贼高居庙堂之上,和妄图瓜分这个国家的洋大人们谈笑风生
但始终有一个地方,是乔镜心中的净土。
这么多年过去,乔镜已经忘了自己第一次上大学时的情形,但肯定没有他初次行走在京洛大学校园中那样的新奇、忐忑和激动。这里是一个崭新国度的初生之地,也是希望的萌芽场所,学生们在这里学习、交流、恋爱、寻找未来一生的志向,是比现代任何大学都要更像是“大学”的地方。
他们在课堂上畅所欲言,每天都有各种思想的火花不停碰撞,有人站起来与意见不同的教授据理力争,甚至自己跑上讲台讲课,有人组建社团,制作横幅海报上街为民请命,被打到头破血流也依然执着于发声。
这些事情在当时的京洛大学中屡见不鲜,尽管乔镜没有参与,但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清晰地记得在这场轰轰烈烈前进的时代洪流中,每一段慷慨陈词所付出的沉重代价。
“那时的我太过青涩,也太过莽撞,”他这样写道,“但比起我的同学们,我要幸运太多。我和景先生同窗未满三载,少年时对彼此的印象都非常一般,但世事奇妙,兜兜转转,最后竟成了相伴一生的伴侣。除他以外,我们的小家还有其他三位成员,那两个孩子,我虽无法亲眼见证他们的成长,但我可以确信,他们的未来一定和那个国家一样,繁花似锦,光明灿烂。”
008仔细观察了乔镜很久,发现他的确没有什么事,只是因为写作时情绪太过投入才会露出刚才那样的表情后,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吓死统了,它心有余悸地想。
万一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把乔镜弄哭了,008敢用一年份的小鱼干打赌,景星阑在知道后一定会把它拔毛起锅烧油,三菜一汤肯定是跑不了的。
但当它看完乔镜激情写完的几千字后
008啧啧感叹“你这本书,简直就是情话大全啊,景星阑看到要乐疯了吧。”
要说乔镜不愧是拿笔杆子的,比景星阑在信里写的那些“我好想你”这种毫无文化水平还酸掉牙的玩意儿,可不知道强出多少倍了。
就算他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