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都成了被落下的那个,仰起头,呆呆看了看耶律烈,这才默默挪脚往人堆里缩,藏在了羸弱的山师傅背后。
直到几十杆箭朝着二王子激射而来,把他座下的马射成了筛子,耶律兀欲被乱箭射穿了一只脚,惨嚎着滚落下地对方指挥进攻的小将军大喝一声“留活口”
乌都这才冒出另一个念头。
黑发黑眼,说的官话,字正腔圆。
这是盛朝人哎
他一时呆住了,死生之境,竟茫然地没做出反应。
这是盛朝的兵,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他心心念念的华夏同胞就在眼前了,乌都却打了个寒战,被几百双闪着寒芒的眼睛吓懵了。
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哪路的人别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出来”耶律烈操着刚学没多久的官话,朝兵士最密集的地方吼。
他果然没猜错,人群分海般避向两旁,露出了他下午见过的那张商人面孔,不再是招猫逗狗的蠢样了,这年轻人唇抿成了线,气宇卓然。
是什么人,能调动得了几千兵马
不,不止,他东南西北四片营房,不可能全无人接应,只能是全被他们围了,分部挟制,接应不得。
耶律烈脑子飞快,几乎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却万万猜不到这是盛朝的皇子亲自来捉他了,只好胡乱撞。
“以多胜少,算什么本事有种上前来,咱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晏少昰视线掠过,没理他。
廿一甚至没多嘴劝一句“殿下别上他的当”,他知道殿下不会上当激将法,激的都是意气用事之辈,殿下从来不是。
晏少昰只紧紧盯着那个藏在叁陆身后的孩子。
肉薄骨纤,瘦得不像这年纪,一身披风大得几乎要拖地,身边没个姆妈伺候,灰脸乱发,一看就没过过几天好光景。
他放柔声音“来,到我这儿来。”
乌都紧紧攥着山鲁拙的手,被山鲁拙轻轻推了一把,也没敢动。
可耶律烈瞧见他们兴师动众,首要却不是抓他,而是和和气气对这孩子,刹那间想通了前因后果,抓过乌都往身前一挟,挡在自己胸口。
话锋陡然变了。
“哈,你们是葛家军的人这小崽子倒不必救,在我这儿吃香喝辣,最爱亲近我,视我如亲父,上个月刚改口叫我父汗乌都,喊给他们听听再叫老子一声爹”
晏少昰全身血液倒抽,痛得十指痉挛,心脏直缩成片缕,又蓦然全冲向头脑间。
众人只看着他气息陡然一断,随即,目光一寸寸凝成了冰,从那孩子身上挪开眼,盯死了耶律烈,徐徐开口。
“昔日,老辽王被元人打得奄奄一息,献上两名王子为质,摇尾乞怜,求我盛朝出兵驰援耶律兄猜猜,你那一母同胞的二位嫡兄如何了”
耶律烈的双目也陡然锐利了“你究竟是何人”
互相都不是什么善心人,专拣着家国大恨、同袍兄弟之情分捅刀子。
晏少昰“你那二位嫡兄,一个死在了圃田泽,马上风,耗死在了妓子身上。”
“另一个倒是值得几分敬重,长王子思念家国,不堪受辱,在入京的头一个月就跳了城楼我父皇不知该怎么安置,对契丹的殓葬习俗也半点不知,索性埋在了城北的山上,起了块感人涕下的千字碑,面朝京城,看我皇京一年繁华过一年。”
耶律烈暴怒,长啸吼道“老子宰了你”
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