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还没想明白“截去腿”的人是什么样的,听到能保命,连忙扑上来抓住了这根稻草“我家愿意一试”
“既如此,且等我一日。”
杜仲望着院里那棵秃头老树,淡淡说“我得翻翻医书,背熟步骤截肢术,我师父亦从未用过。”
“但你们需得想清楚,截去腿,他就只剩半截了。”
黄夫人呜咽声止不住了,抖个不停,黄家全家没一个能顶门立户的,全依依盼着她拿主意。
半晌,黄夫人止住了抖,咬牙“我这就回去变卖家财,就依你们治活治不活都听天由命了。”
“小杜神医要给人截腿”的消息,不出半日,传得整个衙门都知道了。
衙门里从前衙到后院都静静悄悄的,全等着杜仲看完医书,早早熄了灯。谁也不敢吵,要让小神医睡足四个时辰,耳清目明了,明儿才能不出岔子。
满衙门连官带仆将近百号人,惊疑的,好奇的,不看好的。彻夜难眠的黄家人临时抱佛脚,抱着菩萨念了一夜的佛。
只有唐荼荼这个后来者知道,这是真正有着跨时代意义的手术。
前人的截肢术截手指、截脚趾,病端都在肢体末梢,过往史载医书里,从没有过以规范的手术流程、行双侧大截肢的先例战场上一刀斩断腿的不能算。
唐荼荼心里不安稳,听着外边呼啸的风声,辗转反侧。睡意刚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盏灯,飘飘悠悠引着她向不可知处。
她分不清自己是站在此时此刻此地,还是古往和后来的交汇口,仅仅做了个历史的见证人。
反复醒了好几回,再睡不着了,唐荼荼抱着被子爬起来,床头点满了灯,坐在床上给殿下写信。
二哥啊,我睡不着了,给你写写信吧。今天天亮后,我要做一件大事
唐荼荼忽的顿住笔。
哎,好像与我并不相干,我失哪门子眠啊。
不知殿下那里好不好,战场上伤亡多不多,王太医在军营里还适应吗有没有做什么疑难手术
哎,我这话问得无知了,战场上伤亡如何能不多呢。
大概是夜色深沉,引得思维活跃,感情丰沛,唐荼荼想着想着就陷入到更深的忧愁里去了。
和平地方的一个截肢,都是这么难的事,战场上又有多少伤兵抱憾断气。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她写要是我们有强悍的、远远比别国厉害的军武,叫别国不敢进犯,就不必打仗了吧
咱们可从没打过主动侵略的战争,我们后世有一句话中华民族的血液中没有侵略他人、称王称霸的基因。历史上民族最骄傲的时代,也就是八方来朝,百姓肚子里揣一股“嘿,咱是天朝上国”的得意。
唉,我又想浅了,如此也是不妥的,要是各个边城都有先进的军武了,谁还乐意俯首呀又会出现藩王割据,妄想改换江山。
防着外人,还得防着内讧。
“和平”好像是个悖论,边关安宁必得有强兵悍将,得有先进的军事武备。但有先进的军武就能防住敌国犯边吗好像也不能
你想啊,如果咱们造出更先进的火炮,敌国没有,他们会怎么办呢一定想方设法偷来设计图纸,各国之间开启军备竞赛,你造小炮我造大炮,你造大炮我造坦克,你造坦克我造反坦榴弹炮
一点点打开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