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房梁上。
因为吊起来的姿势,身体折叠,头和脚都朝下,像一串腊肉,在空中晃悠。
侍奉的宫人守在门外,各个战战兢兢,对主子的处境视而不见。
瞧见他,二皇子赶忙挥舞胳膊腿儿叫唤“沈博士,救命啊。”
戚后只有这一个儿子,宠爱过度,这宫里上下,敢这样对二皇子的人,只有
沈沣抬步进门,没急着上前解救他,视线落向书案。
那书案是他平时为二皇子授课所用,桌案后,此时坐着一人。
长公主得皇帝偏爱,十四岁起便被特许旁听朝政,是预定的太子人选。近两年,已开始代为处理一些政务。
朝中虽有人反对,册封之事却已是板上钉钉。
她不像平常世家女,长裙曳地,满身珠翠。大多时候,她只用一只镶嵌琼玉的金冠竖起长发。
此时,她坐在桌案后,正在检阅陆壹平日的功课。
她平日从不来这。
沈沣面上不见异色,弯腰行礼“殿下。”
“字写成这样,你这个老师,就是这么教他的”
陆问君将陆壹歪七扭八的字撂到桌上,兴师问罪的架势。
她声音落地,整个皇子所都静了三分。
长公主脾气随了皇帝,整个皇宫,除了皇帝,她是最不能惹的人这点,连刚进宫的小宫女都被掌事姑姑耳提面命再三教导过。
被吊在房梁上的陆壹本人也不敢呼救了,把头往下一耷拉,装死。
沈沣目光滑过那张过分明艳、眉眼却清冷的脸,垂下眼,平稳的声音回道“二殿下的字,比起之前,已经有所进步。”
“我怎么没看出进步”陆问君气势咄咄。
沈沣不卑不亢站在那里“殿下上一次看二殿下的字,是什么时候。”
从未看过,当然看不出进步。
陆问君听出他弦外之音,头微偏,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打量他。
空气静得出奇。
一时,谁都没有再出声。
陆壹纳闷他们怎么不说话了,抬起头偷瞄一眼。
安静一阵,陆问君又开口,语气似乎没了之前的冷厉。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没见过你。”
“沈沣。”
“哪个沣”
“五湖未去秋将莫,沣芷湘兰正可怜的沣。”
陆问君取下一只狼毫笔,在砚台上慢条斯理地蘸了蘸墨,说“你写给我看。”
陆壹在空中举手想邀功“我会写姐你放我下来,我写给你看”
没人理他。
沈沣在原地静默片刻,缓缓走上前。
站在桌案外,从她手中接过笔,在干净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一个沣字。
写完,收笔,抬起头却发现,对面人的视线并不在纸上。
他倾身写字,两人之间只隔半张桌子。
陆问君瞧着他,双目清明,清明的水面之下,却有无形的钩子,让他无法挪开目光。
半晌,陆问君唇微微弯起,漫不经心地起身,从他身旁走过,从书房离去。
走之前,留了一句“字写得不错,教他浪费了,明日去我宫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