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已经是少女今天第三次满脸欢喜和他道新年快乐、并要送给他栗子了。但少女总是如同第一次这么做一般。
因为她记不得了。
少女的记忆力在退化。一开始并不明显、只是偶尔会忘记几天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一点点加重，到现在已经连一天中的事情都开始混乱了。
他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姐姐的记忆力会退化到什么地步会忘记有过一个弟弟吗
银发少年收回视线，他别过脸、不想泄露出自己内心那些脆弱。
少女忽地凑过来，贴近的脸能够看清她同样眸色的双眼“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没事。”少年闷声回复。
银发少女歪头，而后左手敲右手手心“哦、我知道了难道你还想吃栗子”
她一副恍悟的模样，低头看向垃圾桶里的栗子皮“触栗生情了吗看到栗子皮、就回想起栗子的美味了吗”
少年表情僵了一秒“才不是”
“好好好，才不是。”银发少女的回复听起来有些敷衍，她还是那样笑嘻嘻的模样，“走、我们去外面看看。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外面很冷。”现在是冬天。
“我们有一身浩然正气可以御寒”少女拍拍胸膛，又拉过自己弟弟的手，稳稳握住后塞到自己的衣兜里，“喏、这样就暖和了。”
“不用。”少年别扭地抽出手。
他们一同走到外面。
所指的外面，也仅仅是从地下训练场出来而已。
这里依然是训练场的一部分，人工和机关防守非常严格，不会给人出去的机会。放眼望去，除了把守的人影和围墙，就只有一片连荒草都不长的黄土地。
在冬季，这里的荒芜感更加深重。
风冷如刀割，在这样的天气中、依然没有下雪大概是雪过于纯净，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圣洁的雪花从不会光顾这样黑暗龌龊的地方。
少年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想要带他出来。
“书上说，新年会下雪，还有漂亮的烟花、糖果和福袋。”少女两手合拢，她的手心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少年侧头看过去。
“这里没有烟花、糖果和福袋，可惜的是新年也没有下雪。”少女的脸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她嘟着嘴，而后又笑起来，“但是，我可以给你看一场雪”
她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堆碎纸屑。银发少女呼出一口气，将那些细碎的白色纸片吹起。
在冬的寒风里，白色的碎纸片被挟裹着上下飞舞、模拟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老实说，其实很假。但是少年依然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这由自己的姐姐人工制造出来的一场雪。
“新年快乐，阿阵。”少女眉眼弯弯，她牵住自己弟弟的手，声音欢快道，“祝你一帆风顺、万事如意、福如东海、飞黄腾达”
她毫不换气地快速说出长长一串，仿佛要把书中学到的祝福词都念出来。
银发少年一直安静听着，眼眸里倒影着姐姐的身形。
等到少女说完后，他才抿直唇角、轻声开口“新年快乐。”他嗓音清冷却并不疏离，“祝你，平安喜乐。”
他只说了这一个祝福。
他希望这唯一的祝福能够成真。
3、
我睁开双眼，头顶是空白的天花板。
“啊、大姐头您终于醒了”旁边守着我的是二当家美香子，她泪眼朦胧看着我，夸张地用手帕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