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梅问情想说他不要胡闹,想让他小心一点。但在碎落的梅花花瓣之间,见到他盈满笑意的眼睛。
贺离恨先是笑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又慢慢变大,演变成一种无可抑制的疾咳,他的唇上沾了一丁点咳上来的血迹,然后把头埋在梅问情的脖颈间,说“对不起。”
梅问情的手抚摸着他的后颈。
“我撑不下去。”他低声道,“我也想完成你的心愿的我也想的”
梅问情道“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他还是这么固执,“我知道你很想跟我一起,想跟我百年好合。但是、但是我”
梅问情低头吻住了他。
他的身体似乎都被药沁透了,连从肺腑里渗出的血迹,都沾着淡淡的苦涩。
这个吻很轻,贺离恨仰起头,在寒冷的空气之间用力地呼吸,他对着梅问情笑了笑,不想让她难过,但是这笑容没有坚持太久,很快就开始土崩瓦解。
他将头靠在对方的怀中,湿润的眼泪洇透了梅问情的衣衫。
贺离恨断断续续地说“我好喜欢梅花啊”
他其实没有什么喜欢的花,所谓的“喜欢”,是因为这种花里有他爱人的名字。
梅问情道“好我会给你种的。”
在贺离恨的记忆当中,她似乎对他说过很多很多次“好。”“我答应你。”或是“你放心。”她一诺千金,只要开口,就从来没有办不成的事。
贺离恨的眼泪没有止住。
他忍耐、遏制,但到了最后,还是哽咽不已,泣不成声。这十年以来,他没有再提当年的事一句,他不哭不闹、一如往昔,这是他第二次为那个孩子而哭,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倾泻过后,便至干涸。
冰天雪地。
梅问情抱着他,不知道是在等候,或是在守护。他的哭声只持续了很短了一段时间,而后,他唇边的血迹擦在她的衣襟上,那股回光返照的温度,在梅问情的怀中一寸寸低弱、冰凉。
梅问情闭上眼。
她想什么到此为止,什么了结孽缘贺离恨有雄鹰翱翔九天的资质,有求道证参天的坚韧和造化,她怎么会甘心是这样的结局
过了数日,瑞王府挂上雪白的灯笼。
正君离世的消息被隐瞒了许久,在梅问情的妥善保存之下,他故去的容颜一如初见。直到冬去春来,燕子飞回,正君的棺椁才正式下葬。
这风声早已流传了出去,许多人对瑞王殿下的这一举动众说纷纭,猜测不已,但只有服侍正君多年的侍奴才隐隐猜到,殿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让主君葬在麗景春漫之日,见到花海盛开,风雨温柔。
生死禅院,静思殿。
慧则言菩萨仍是一身袈裟,她衣着低调,一边跟梅问情下棋,一边摇头叹道“道祖一生极少毁诺,可却早早地违背誓言,当年从掌中之国归来后,便毫无准备地再度拨动时间,险些受了伤。”
梅问情分神想着贺离恨那边,听得不大认真“我还做过这种事那真是高估了自己。”
慧则言可不是来找她叙旧的,但对方只有在自己透露往事时,才会用心听下去,于是无奈道“您曾经还想要给贺主君一个解脱呢。”
梅问情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心想,什么解脱怎么解脱那人哭闹几声,她的心都要碎了,还能做得出这种事
慧则言道“你我都知晓,只有他达到半步金仙的境界,才能脱离灾劫的限制,不被道祖影响。所以曾经有一次,想过让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