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叫自己师妹的未婚夫为二郎的。
“我与沉萱真人相识已久,婚期临近阁下”
他话只说了一半,谢风息便步步贴近,她身上有一股元婴雷劫的残余气息,恐怖摄人,具备令人胆寒的破坏之气,明无尘才刚刚筑基,退无可退,后腰卡在凉亭的栏杆上。
暴雨倾泻,打湿了他的长发和脊背。
谢风息将他的双手按在一起,叩紧,盯着他道“她碰过你了吗”
这种境界差距极大的钳制,根本让人无从挣脱。明无尘动都不能动,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用力地咬了她一口,牙印上渗出血痕、再沁透衣衫。
可她却神情不变,扳过他的脸颊,目光似望着他,又好像望穿风雨“其实你不必一心都在她身上,沉萱除了爱自己,不爱其他任何人,你跟了她,也只是一辈子的苦要受,你这么温柔,那样就糟蹋了。”
“谢元君,请你自重呜唔咳咳”
锁声咒。
他随行的明家奴仆被谢风息杀了,只剩下夏雨滂沱,鲜红的血液被冲走,那股腥气和草木之寒,至今深刻地印在明无尘骨骼之中。
那日之后,谢风息便将他带到一处结界之内,为他经营红尘小镇、世外桃源。还给他立塑像,让这里的百姓称赞两人为神仙眷侣,并将沉萱的消息带过来。
明无尘不是没有逃跑过,恰恰相反,他逃跑了很多很多次,谢风息一开始并不生气,只是稍微惩戒、加以恐吓,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于明无尘的逃跑变得执拗、愤怒,常常揪着他的衣领厉声问他“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
可是喝骂完他,她又突然十分温柔愧疚,抱着他连连道歉,总是说,二郎,别生我的气了,我只有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此后绝不再娶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年,玉映剑君谢风息无所寸进,而他也修为尽废,沦为一只被调养得以色侍人的玩物,甚至被植入妖族异血,生出媚人却无实际作用的尾巴。谢风息一时好、一时坏,好的时候对明无尘有求必应,体贴至极,坏的时候又暴虐狂躁,无法理喻。
她剑匣里的剑曾经钉穿过明无尘的手,挑断他的手筋,那把炽热的凤凰羽曾经在他的身躯上做标记,刻下谢风息的名讳。她给明无尘装上项圈,用锁链绑在床榻上,却又频频亲吻明无尘挣扎出的伤口和淤青,温柔低语地给他道歉。
而沉萱,除了另择良人的消息外,也断了音讯。
明无尘的手臂抱住膝盖,看着自己身下的这条豹尾“我还是觉得,那不是我的错。”
“确实不是。”小惠道,“修行路上的磨难,是为了让你坚韧、强悍、不可摧毁,有时,也是让你新生。”
小惠姑娘是特殊灵物,很少表达自己的见解。所以明无尘听了先是点头,然后又惊奇地看着她“原来姑娘也会说安慰人的话。”
小惠“”
“我以为姑娘是假的呢。”他说,“就是,是梅先生设定的一种、一种阵法或者符篆,只会回答规定的那几句话,被触发关键词之后,才会回复固定的话。比如离某地还有多远、今日天气如何、要不要加衣服”
他用手指数到一半,见小惠姑娘盯着自己看,脸庞上的胭脂格外鲜艳,她目光无波,语调平平静静“是真的。”
她扭过头,又说“我是纸人,纸人也是人。”
明无尘呆愣了一会儿,喃喃重复道“纸人也是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变成幼豹趴在小惠的腿上睡觉,有那么点儿不知分寸了。
在明无尘的修行进境一日千里时,青鸾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