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他俩已走过许多遍,乖仔也是认得的,跑在了前面。
晨曦微光浮动, 夜晚的凉意还未消退, 一大清早的山林里有鸟雀鸣叫, 头顶交错的枝叶茂密绿郁。
车轱辘吱呀吱呀响动, 陆谷听见不远处有人低咳, 随即响起砍柴的动静,大灰冲着那边呜汪叫一声。
沈玄青早他一步看见林子里砍柴的人, 朗声问了句好“大勇叔, 起这么早。”
吴大勇也看见了他们, 笑道“是,砍些柴回去, 你们是上山”
陆谷认识他,是村里吴阿奶的儿子。
“对,趁着天凉赶路。”沈玄青答应着, 又说“那大勇叔,我俩先走了。”
“好好, 快去吧。”吴大勇点点头,看一眼远去的陆谷, 他神色惆怅, 低低叹一声就闷头砍柴。
他看陆谷不是因为别的, 他儿子吴泰都二十好几了,年纪比沈玄青还大,但因家里穷,说了好几次媳妇人家都没看上,这两年一家子人都发愁。
泥腿子一年到头能在地里刨几个钱,家里一旦有人病了伤了,全都得勒紧裤腰带,还有那祖上没甚家产,打赤脚的就更穷,各个村子都有娶不上媳妇的光棍。
旁人如何想陆谷无法知晓,山路颠簸,竹篮里装着鸡蛋,不敢放在板车上,只能他提在手里,走得就慢些,一路也小心护着,生怕撞碎了蛋。
比起前两次上山,如今天热穿得衣裳薄,走路时无论腿还是胳膊都不受捆制,变得轻松了些。
翻过山头又下坡,一路走走停停,终是到了。
刚过晌午,日头依旧晒,乖仔饮够了水,湿漉漉的嘴巴往下滴答水迹,它吐着舌头趴在阴凉处歇息,大灰和大黑也是如此,纵使在山上跑惯了,走这么久肯定会累。
沈玄青从外面提了一桶水回来,陆谷蹲在泥炉前已经点燃了火。
陶罐架在泥炉上烧水,他俩坐在阴影处歇息,觉得饿了从小布袋里摸出凉馒头啃一口,天热,吃凉的不打紧,白面馒头挺软和的。
乖仔用爪子扒拉他鞋面,陆谷只好给它掰了一小块馒头,人有馋人,狗也有馋狗,每次无论他吃什么,乖仔都想尝尝。
“累了等下睡一觉,多歇歇。”沈玄青三两口吃完一个馒头,见陶罐里的水开了,起身去厨房拿了大勺和碗出来。
今天没有活要干,他俩吃喝完后填饱肚子,就回房歇下了。
躺下后陆谷没有立即睡着,山里比山下要凉快些,还得盖条厚被子,太薄的睡着后会觉得冷。
他手里捏着草蝈蝈玩,上来时放在鸡蛋篮子里,就怕揣在怀中挤坏了。
沈玄青一进来看见就笑了,说道“不如我再给你编个草笼子,把蝈蝈放进去养。”
“编大些,它头上两根须须这么长呢,太小会挤折了。”陆谷认真道。
沈玄青忍俊不禁,说“好,编个大的,到时候给草笼上系一根绳,就能挂起来。”
“那感情好。”陆谷一点没客气。
等沈玄青上床后,他把手里的蝈蝈放在枕边,不再玩了。
也不知谁先主动,两人习惯性抱在一起,黏黏糊糊腻腻歪歪,亲着搂着小闹一阵就睡了。
树影婆娑,房间里安静下来,外面三条狗也分别找了个地儿趴下,全都昏昏欲睡。
过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山溪潺潺从竹林中间流过,溪边草木丰茂,地上有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