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眉眼活泛了,就算姿色平平瞧着也欢喜。
卫兰香一看她碗里是两个鸡蛋,不止红枣,还给抓了把核桃仁和板栗,这东西是他们家从山上弄来的,没花钱,李婉云也算是有心,拿鸡蛋来换,冬天母鸡不怎么下蛋,金贵着,她多给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婶子我先回去了。”李婉云接过碗,说一声就走了。
因她家有丧事,又不喜老张氏,卫兰香不怎么在她家串门子,这会儿才认出她身上的衣裳像是张正子以前穿过的冬衣,也是,除了自己男人的衣裳,又能穿谁的去。
“正子的衣裳,她总算是想起来了,要不穿那么单薄可不好过啊。”卫兰香还和陆谷叹了一叹。
乡下人有吃有穿就不错了,女人穿自己男人剩下的衣裳不太会招来闲话,况且这大冬天的,李婉云也可怜。
旁人的同情怜惜李婉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如今已不会窘迫难堪了。
她端着碗回到家里,往常对她呼来喝去的老张氏缩在房里一声不敢言语。
李婉云原本是想饿几顿老张氏的,也让她尝尝那种滋味,可又一想,老张氏年老体迈又断腿,经不住饿死了的话,她就算想改嫁,也得等守丧完了,有张家那些亲戚盯着,她独自一人日子不好过,只得冷眼给端饭添茶。
到如今,她进老张氏房门已不再跪了,甚至连娘也不用叫,放下饭就走,别的一概不管。
外面厨房李婉云独自忙碌,房里老张氏勉强靠在床头,老眼浑浊,神色萎靡困顿。
李婉云倒是将她收拾的干净,连头发都给梳了,万一有亲戚过来,只要长了眼睛,看见老张氏干净利落不会说什么。
老张氏眼睛半眯,忽然想起张正子成亲那一天,她儿穿着红布衣那叫一个俊朗。
李婉云切菜咚咚咚的,唤回她神思。
当初娶妻的时候,她待李婉云也不错,婆婆立规矩是一定要的,不然那些小媳妇就无法无天了,张正子曾给李婉云撑过腰,她当时就心道不好,往后若连儿媳妇都管不了,儿子也会不听自己的。
加上李婉云成亲后肚子一直没动静,半年还好,她还能等,可往后一年、一年半了,一儿半女始终生不出来,她便急了,也觉得自己受了骗,给儿子娶回来个不能生养的。
如此种种,让她越看李婉云越不顺眼,打骂逐渐成了家常便饭。
至于后悔,老张氏自己是不知道的,她连张正子死了的事有时都会忘了,嘴里还会喊儿子名字,她倒是知道自己害怕李婉云,却始终想不通是如何到这一步的,有时下意识喊李婉云来伺候她,一看见对方眼里的冷意,便将脑袋缩回去,唯唯诺诺再不敢说话了。
这几天她越发萎靡,像是活在梦里,虚无缥缈又浑噩。
年老体衰就是这般,若无李婉云用饭菜厚被子养着,还给煎药,她怕是早就到地下见张正子去了。
腊八粥香浓,沈家二房人多热闹,别的人家同样如此。
张家清冷,李婉云一人坐在堂屋吃粥夹菜,穿得暖吃得饱,便觉得天底下的热闹她也能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