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殿中,秋芜与前几日一样,独自在梢间里端坐着默心经。
短短二百六十字的心经,她已写了整整三十遍,内心却并未感到平静。
她还未认命,依旧想着有一日能真的离开这座四方城,过一过自己的生活。只是,现在元穆安对她有所警惕,再想要出宫,只怕会难上加难。
如今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她不禁叹一口气,将才写满的一页纸揭起,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陌生而冷漠的女声“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请秋芜姑姑往清宁殿走一趟。”
来人是清宁殿中的管事嬷嬷。
皇后的吩咐,谁也不敢不从。
秋芜连忙放下纸笔,理了理衣物,起身跟着来人往清宁殿去。一路上,她心中七上八下。
上次去清宁殿时,还是因为谢家小郎君的事,差点被责罚。这次谢皇后指明要她过去,八成没好事。
方才从清晖殿离开时,海连向她使了眼色,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示意她不要紧张,马上就会差人往承恩殿去知会元穆安。
也不知元穆安会不会来。
不一会儿便到清宁殿,谢皇后正在气头上,一见秋芜过来,二话不说,当即命人将她押住,扭着她的手腕,让她跪倒在地。
“给我打她的脸,狠狠打,打到破了相为止”
看她没了这张脸,还要怎么蛊惑太子。
承恩殿外,元穆安还未进门,便被清晖殿来的太监唤住,得知清宁殿方才来人将秋芜带走了。
方才在谢皇后面前积下的气未顺,此时一听秋芜竟被带走了,不禁心头一紧,立时又转身往回走。
谢皇后这两年脾气阴晴不定,对身边的宫女动辄打骂,在宫中引起不少怨言,这时候将秋芜带去,还不知要怎么折磨。
他心中焦急与不耐交织,脚步之间也没了平日的沉稳,十分凌乱。平日觉得不算太长的一段路,现在却显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到了清宁殿外,还未入内,便隐约见敞开的殿门中,秋芜一个人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被两边的人牢牢压着,压得脊背弯曲,上半身几乎伏在地上。
而她的面前,站了七八个身材高健的年长宫女,个个面无表情地低头俯视着她,更远些的坐榻上,谢皇后正冷笑着说着什么,她的身边还站着不知何时来的谢颐清,因微微弯着腰听谢皇后说话,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不知谢皇后正在说什么,但她脸上如观脚底蝼蚁的轻蔑表情,让他感到一阵窒闷。
不光谢皇后,殿中的其他人俯视的样子,和秋芜被迫俯身跪地的样子,都让他感到刺痛闷堵。
这座宫城里,人人都敬他惧他,不敢对他有半点不敬,甚至对康成、海连等,也都备受追捧。
偏偏秋芜,这个唯一得他宠幸的宫女,仿佛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宫女们可以用嘲讽、轻蔑的语气议论她,而他的母亲,则干脆将她带到清宁殿中羞辱。
所有的迹象,似乎都在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他来不及再想下去,快步入正殿,直接站到秋芜的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满面怒容地看着谢皇后。
秋芜被压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被猛然拉起时,脚步有些踉跄,一下撞到元穆安的肩上。
元穆安托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片刻,见她脸上、身上并无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