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元穆安是不是猜到了她的顾虑,一路行来,再没有问过她能不能答应跟他回宫的话。
横渡渭水的那一日,秋芜跟着元穆安先行骑马,来到河边,望着结了薄冰的河流如一条银缎一般,横亘于广阔平坦的土地上。
这一段正是河道最窄处,不过丈的距离,中间还有几处泥沙沉积而成的小沙洲,因此,不必乘渡船,更无须泅水,只需骑马涉水而过便可。
等胡大他们赶上来的时候,二人下马,将缰绳拴在河边一块巨石上,让两匹马儿低头饮水。
“芜儿,”元穆安沉默片刻,望向京城的方向,忽然开口,“若九弟出了事,你会怪我吗”
这是他闷在心里许久的话,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他终于忍耐不住,问了出来。
若是从前,做任何决定之前,只要于大局有益,能稳住朝堂,他都不会犹豫,更无须询问任何人。
可是,此事事关元烨,他知道元烨在秋芜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即便他对此一直心存芥蒂,隐隐嫉妒着元烨,还是必须事先向她坦诚。
他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既然说过以后都会好好待她,就没理由再瞒着这件事,就是再难开口,也必须告诉她。
总好过事后再让她知晓真相,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度推远,直至再也无法弥合。
“九殿下”秋芜喃喃一声,不禁有些恍惚。
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开京城前,元烨已再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少年,与她之间的关系亦已破裂,这一年来,她很少想起他,此刻骤然提起,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元烨只是个毫无根基的皇子,他会出什么事元穆安这样问,难道是在暗指京中即将发生的变故与他有关
想到这儿,秋芜一个激灵,也顾不得避讳,直接问“郎君,是不是九殿下做错了什么事”
有容才人的恩情在前,又有十年的朝夕相处在后,其中的感情并非几次争吵就能抹杀,提起元烨,她仍旧会感到心软。
元穆安见她的神情间有毫不掩饰的担忧,原本就悬在嗓子眼的心往下坠了坠,迟疑一瞬后,缓缓道“他私下勾结了我母亲,意图除掉我,再取而代之。”
四下无人,只有薄冰下的水流声与耳畔拂过的冷风声回荡不休。
“郎君”秋芜惊愕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此话当真是否已有了确凿的证据”
“已然查实。”
此种细节,元穆安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言简意赅地说出这四个字。
秋芜亦无须多问,便知事情已确凿无疑。
元穆安向来习惯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此次布下这样大的局,必是已有了万全的把握,她实在无须怀疑。
况且,此时的他已是登临天下的一国之君,再不是刚以宫变逼迫太上皇让权时,地位不稳的太子。
那时的他忌惮下面几个与他一样流着皇家血脉的亲弟弟,现在的他却没必要再将毫无根基的元烨视为眼中钉。元烨本就是他用来向天下人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的棋子,他又怎会急着赶尽杀绝
只是,想到离开前,最后一次见到元烨时,他阴沉郁结,全无少年意气的样子,她忍不住有些愧疚。
“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见得会与郎君生出这样的嫌隙”
想当初,尽管元穆安打心底里看不上元烨,但至少愿意做些表明工夫,而元烨更是一心敬仰元穆安这个兄长,将他对自己的